“你是说省话那边？”严加晴马上想到了关键点。
    顾琦点头。
    “省话会从女性力量的角度来宣传一个全男性主演的剧，就说明他们肯定是请了专业的人来策划的，这个角度不是一般的宣发角度。而既然是专业人士，一个热点就不会用一次就放起来，他们一定会在整个演出季不断找机会重提，而我们，就是他们的机会。”
    严加晴皱眉，“你是说他们会和我们联动合作……？”
    这个方向一想就不合理啊，就算她们和省话表面上没有竞争，私仇总有吧，方家俊会那么大方？
    顾琦摇头，她也不认为她们和省话有合作的可能。
    “所以你的意思是？”
    “他们会从女性力量的角度来找我们的茬。”
    几天后就是方家俊的首演。许婧不愧是被他祸害过的，对这个人的行事作风和人品了解得透透的，他果然在首演前给许婧她们送了票来。
    许婧她们去看了，第四排正中央的位置，音响有些震脑袋。
    虽然说话剧演员不用麦克风台词能清晰地从第一排传到最后一排已经是一个神话的标准了，实际上现在大部分剧院都是有麦和电声系统的，不是地麦就是悬在半空观众不会注意的话筒，因为现在的剧场和过去比大了太多了，像历史系男生首演的这个厅，许婧估摸着有将近两千座，这要让演员的肉嗓子生吼，那演员一礼拜就得进医院了。
    总体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剧，本地化做得特别好，把特别“优雅”的英式男校背景替换成国内的邋遢男寝，方家俊要下的功夫非常多，从结果来看，是成功的。
    除了原剧本自带的一些故事情节和“鸡汤”段落，方家俊还加了很多本土观众会喜欢的搞笑桥段，有一种“男寝发疯现状”的欢乐网感。
    至于方家俊在采访里说的女性力量的部分，很中规中矩，看得出来那位扮演女教师的女演员真的很用心在演绎这一部分，所以呈现的效果非常好，非常动人，她的独白之后全场掌声持续了大概三十秒左右。
    可以说是这位女演员对女性力量的信念感让这部戏真的拥有到了女性力量，因为她的戏份实际上在整部戏里是割裂的，可能是应了采访里方家俊说的“极端环境”吧。许婧觉得中规中矩也就是因为这个，跟其他角色和剧情没有太大关联，那么这个段落就是口号性的，不跟剧情的真正主旨发生联动，也就不是创作者真正想表达的内容。
    这是个取巧的段落，但是效果很不错，散场后许婧能听到不少女观众对这部分大加赞赏。
    当然讨论更多的是另外一点。
    散场后她们没急着走，等下还要去跟方家俊他们打招呼。
    坐在位置上，殷筱晓就忽然说：“方家俊不会是同性恋吧？”
    许婧和顾琦顿时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她。
    殷筱晓摸着下巴，“不然他故意找这么多高大帅气的男演员干嘛？现实里正常男寝的颜值水平都不到这台上的百分之一。你看那些小姑娘，都被迷死了，原地成立粉丝团。”
    许婧尬笑，“那也不能说他是gay啊，演员嘛，本来就是有颜值门槛的，台上再打扮打扮，好看很正常。”
    殷筱晓挑眉，“一个个全部一米八五以上也算正常？”
    “可能……是为了从生理上展示男高中生的朝气蓬勃？”
    “是你没上过高中还是我没上过高中，你见过这种质量的男高中生？”殷筱晓不屑地撇嘴，对自己的判断非常笃定，“他就是故意的。”
    这番论断导致了稍后许婧她们去后台打招呼祝贺时，面对满屋子高大英俊又恭恭敬敬站在方家俊等一众制作人员旁边的男演员时，第一反应是她进了某种会所。
    当下表情就有些尴尬。
    方家俊明显看到了许婧的表情，并且误以为是对他的成功的羡慕和嫉妒，于是更加大方热情地拉着许婧走到这群人中间，让演员们给许导问好。
    许婧在这群男演员齐声喊她许导的时候差点没忍住往外逃。
    太吓人了。都怪殷筱晓。
    方家俊他们要去吃庆功宴，许婧她们蹭了个开席就走了，因为她实在害怕等下那群男演员又要一个个过来给她敬酒，那不是更像会所男模了。
    “都怪你！联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许婧坐在车里都感觉身上还在起鸡皮疙瘩。
    “我说的是方家俊，又没说人家演员，是你自己觉得他们像男模的。”殷筱晓和许婧都坐后座，本来中间隔着空位，忽然想到什么，逼近许婧，“你怎么知道会所男模什么样？你去过？”
    “我没有！不能是看法治在线看到的吗！”许婧怒道。
    殷筱晓后仰身子，居高临下地不屑地看着许婧，“你不老实啊，许婧。”
    许婧总不能说是上辈子被蒋继明那些同事的老婆带去ktv见到的吧，而且就那么一次，后来那群大姐再喊她她都不敢去了！
    她和殷筱晓在后座僵持，感觉自己都要被殷筱晓看得不干净了，殷筱晓才收回视线。
    “算了，估计你也是在什么文艺片里看到的。”
    “就、就是嘛，你居然不相信我的人品……”许婧心跳一百八，差一点圆不回来。
    “不是人品，是见识，”殷筱晓冷笑，“现实里的男模一个个歪瓜裂枣的，比杀马特、鬼火少年还不如，都敢要价两百一个。你对着那群男演员能想到男模，也只能是在影视作品里看过了。”
    “啊？这样的吗？”
    许婧真记不清她上辈子见到的男模长啥样了，但是想来身材和身高肯定没今天看到的好。
    ……
    “不对，”许婧忽然反应过来，“你又怎么知道现实里的男模长什么样？”
    殷筱晓不屑地哼了哼，懒得解释。
    顾琦在前面开车，无奈叹气，不知道她俩是真的不紧张还是故意吵嘴的。
    不久后，《再生缘》首演。
    顾琦没有搞什么媒体试演，只是拍摄了部分现场片段，在市博公众号上做了个倒计时系列文案，然后在预约购票界面加了个宣传banner，又让何易做了巨幅海报，提前半个月就挂到市博大门口了。
    严加晴在顾琦之前的方案上又批了两条非常接地气的优惠政策：第一，购买话剧《再生缘》门票可以免博物馆门票；第二，凭《再生缘》话剧门票停车免费。
    开演前三天首场的票就卖光了。
    殷筱晓评语：“再优秀的营销手段也干不过地推扫码送鸡蛋。”
    这次首演许婧的心态很平静，没有山海经那时的紧张和激动。
    她已经知道山海经那种开荒经历不会再有了，而《再生缘》这样的，未来她和她的团队会经历一次又一次。
    平常心就好，只是一次普通的工作验收。
    首演时许婧她们就在后台，观众整体反馈很不错，整个舞台效果能保证让所有人都认同这台戏值回票价，剧情方面有共鸣的人并不占大多数，但是大部分对故事呈现都不反感，若有所思的样子。
    没有历史系男生那种剧中的长时间掌声，落幕后也没夸张的全体观众起立鼓掌的状况，但是所有走出去的观众脸上的表情都是满意的，大部分人都在排队等着领画册集印章，和何易他们做的宫灯小景合影的人也很多。
    许婧和顾琦看到有几组女孩子和朋友一起来的，都在交头接耳，隐约能听见她们在商量再来看一场，但是拿手机查票，发现一周内的场次都卖完了。
    许婧和顾琦相视一笑。
    普通观众满意，也能培养部分回头反复观看的观众，票卖得好，所有她们做的工作都得到了回报，她们不能要求更多了。
    庆功宴上严加晴很高兴，后台售票情况她早就看得到。
    致辞的时候她说的话很有意思：“提高警惕，让我们闷声发大财。”
    演员们不太懂其中的意思，但是大家都在气氛上，都不会下领导面子，于是都跟着说：“闷声发大财。”
    《再生缘》开演一周后，顾琦一直在等的省话那边的攻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