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们现在的状况来说，能帮忙的人肯定越多越好。秦瑶需要很多的充电宝，而且到时候还需要许多人清理库伊拉的伴生兽——不管火力覆盖有多猛，终究有可能会有遗漏的。
    他们都清楚库伊拉的伴生兽有多强，那恐怖的自愈能力以及如同蝗虫一样的数量，不处理好的话，胜算只会更低。
    他们现在的胜算，照慧的话都很低，需要不断的拼凑条件，让胜率的天平朝他们这里倾斜。
    “你们那还有多少启示者？”
    “三十位。”
    这个数量令他们有些惊讶，三百人的队伍中居然有三十位启示者？不过沈玉很快就想明白了。非启示者很难进行这种跨大陆的移动。不是启示者的比例太高，而是非启示者死得差不多了。
    别说跨越大陆了，非启示者想在这个世界移动五百公里都异常艰难，这片荒漠中有太多隐藏的危机了。
    秦瑶会说法语，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贞德搭着话。叶诗韵现在不太敢跟秦瑶说话——毕竟被控制了，凑到沈玉的身边问道：“叔这两天在那边忙什么呢？”
    “找到一些线索。”沈玉说道：“有一个人和我一样见过黑日。幕后还有一个隐藏的势力，爪牙已经伸向我了，我现在正在去他们老巢。”
    “还发生过这种事情？”叶诗韵只可惜那时候小胳膊小腿的一点忙都帮不上，道：“等下叔你不会有危险吧？你可得小心点，你要在过去出事情，那就真完了。”
    一听到这话，魏宪也凑了过来，道：“是啊，刀枪无眼，沈哥你一定要小心才行。哪怕没死但被人抓了，事情都会很麻烦。”
    “谢谢你们的关心了。”沈玉笑着说道：“我很惜命的，这你们放心吧。”
    这两个都经常看沈玉“无暇赴死”，习惯以死搏命，对这话还真的有些不太放心。魏宪倒是疑惑的问道：“如果还有一个人在那时候见过黑日，那应该早就有准备吧，但我走南闯北那么多年，没听说过这样的人。”
    “在国外。”
    “那就无从得知了。”魏宪对这件事情还挺好奇的，道：“什么样子的人啊？”
    “不知道。只知道有着悲惨的过去，有着严重的心理疾病。”沈玉摇着头。他在思考要不要去曼国看一眼。
    罢了，这回是来不及了。贞德那边的同伴还有许多患了晶体病的，自己不到的话，很有可能会继续死人。
    阿兹的全速移动非常之快，速度能飙到四百多公里每小时，走到哪都声势浩大。但他们现在距离乌兰巴托仍然有一千公里的距离，全速前进两个小时后才到达附近。
    “大家在吗？是我！”
    贞德到了以后，在出入口的位置大喊了一句，过了一会后里面才虚弱的声音，道：“是圣女吗？”
    “我带食物回来了！”
    说着，她直接将一个二十八吨重的集装箱扛在身上，转头说道：“还有个放在那，我来搬吧。走，各位跟我一起进去吧。”
    这什么力量啊。他们几人见贞德如此轻松的扛着集装箱，也有些意外。叶诗韵嘀咕道：“还不知道她启示是什么呢。”
    “没问。”秦瑶摇了下头，道：“我们跟进去吧。”
    与其说这是一个地下城，不如说是一个避难所，虽然当年灾难降临时大家都在准备避难，但开工的时间和基建的能力都各不相同。显然这里没有经过改造，而是依托曾经的地下防御设施建造的。沈玉等人跟着进去后，就立刻察觉到有几道审视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和贞德说一声，我们先不进去了，等她沟通好再进去吧。如果有伤病患者我们可以处理。”沈玉和秦瑶吩咐了一句后，就停下来脚步不再往前。
    “有几个好手，能进怪狩队的那种。”
    叶诗韵感受着到几个不弱的气息，评价了一句。
    “不管怎么说也是横跨了大陆过来的，能活下来的都不容易。”魏宪说道：“这些人怎么安排？说实话这个地下设施被破坏过，深度也不够，能够抵御黑日病都是个问题。”
    “肯定得带走，但启示者数量有些多，再加上语言不通，容易出问题。”叶诗韵看了眼秦瑶，而秦瑶看了眼沈玉。
    如果有必要，她可以把所有人都控制住。
    就看沈玉想不想这么做。
    “回头问问通州那边有没有人懂法语吧。其他不着急。”
    沈玉摇了下头，现在不急着思考这方面的事情。他刚想说什么，却忽然皱了下眉头。
    “感觉到了吗？”叶诗韵伸出手摸着墙壁，道：“有震动。阿兹有反应吗？”
    “阿兹离这里有点远。”秦瑶摇了下头，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意外，阿兹依旧停泊在三十多公里外。
    “出去看看。”
    “走。”
    一行数人走到地面上，沈玉立刻飞到半空中望向西北的方向，目前西北方向尘土飞扬，连天空都被污染成黑色。这动静可一点都比阿兹移动所带来的少。
    “黑日怪兽？！”叶诗韵脚步喷射着火焰停留在沈玉的边上，道：“有伴生兽的黑日怪兽？这里一块的黑日怪兽我们未曾有记录，可能是从未见过的。”
    “不是黑日怪兽。”地面凸起了一块块的灰砖，搭建成通天高塔，将秦瑶同样顶到了持平的高度，只留下魏宪一个人在地面上干瞪眼。她说道：“阿兹在这个距离下闻到血肉的味道。是碳基生物。”
    “活着的？”
    “不，也有可能是死的。”秦瑶想起了之前贞德说过的话，他们一直都在被死亡君主手底下的军团厮杀。她从高塔上跃下，道：“得过去看看，冲到这里来就晚了。”
    “走！”
    “等一下诸位！”贞德此时才匆匆忙忙从地下跑了出来，她的身旁还有十来位晶体化水平不一的启示者——看起来就像是难民一样，连身上的衣物都没有完整的。她望了眼西北的方向，道：“是死亡君主的军团，他们追杀了我们一路，我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被他们重新咬上了。”
    “绝对不要硬抗！我们应该继续撤退！现在撤退还来得及！”
    光靠一头黑日怪兽能不能打得过整编的军团，贞德也不好说。她也不希望别人被卷入自己的风波中产生危险，现在肯定是逃最重要。
    然而能听懂她说话的秦瑶已经先一步离开了，只剩下行动慢点的魏宪留在原地，他一脸懵逼的和冲出来的启示者对视着，忽然说道：“好啊呦？”
    “fine！”有一个看着年迈点的启示者走上前一步，道：“……”
    他好像叽里咕噜用英语说了一大堆。但魏宪却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世界末日的时候我英语也还没毕业啊！你这讲得到底是哪国语言啊？
    “魏！”贞德好歹记住了魏宪的名字，她看着魏，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但不管怎么比划，魏宪都不太理解。他只好摆着手，用着生平所学，道：“we,牛逼，you，no害怕，we look look,you,here，等着！”
    先不管沟通的意思到底传达了没，贞德也感觉不能让恩人们独面那些威胁，忽然之间地面剧烈的震动了起来，远处的众砂之母阿兹一个地龙翻身，引起滔天的荒漠，朝着西北的方向前进。她连忙对着伙伴说道：“别怕，那是他们的……宠物！”
    一伙人惊讶的看着贞德，贞德一咬牙，道：“走，总不能让别人为了我们的事情卖命，我们也过去！去支援他们！”
    …………
    当贞德赶到的时候，两方人马都已经停止了移动。
    她遥望着远处，那被黑雾纠缠着，整齐划一的军队，恐惧、愤怒、悲伤的情绪在胸口翻涌。
    站在最前列的，是丧尸——并非是电影里的那种血肉模糊的丧尸形象，而是手持着黑色晶体刀，身上过半黑晶化的丧尸。他们每个人的脸都被黑色的晶体所覆盖，就像是晶体病重症一样。
    他们抹去了容貌，抹去了过往，沦为了死人，只听从死亡君主的命令。任何被死亡能力感染的死者，都会变成这种类晶体的怪物。
    那是一条三公里长的庞大军列，而在丧尸的后方，稀稀疏疏站着几位骑着马的骑士——那是【死亡】的启示者，他们骑着高大的亡灵马，用着无情的眼神看着拦路在眼前的家伙们。
    他们是军团的大脑，负责指挥毫无意志的丧尸的行动。
    这就是死亡君主手底下的铁骑军团，足足百万的丧尸大军。目前他们遇到的，仅仅是先锋军团而已。而先锋到了这里，就意味着死亡君主离这里也不远了。
    “不要小瞧他们，秦女士。”贞德立刻上前和秦瑶说道：“别看他们看似使用冷兵器，但每个丧尸都是灰烬炸弹！只要面对启示者，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堆上来选择自爆进行打击。而那些骑士，是高超的猎手、法师，他们会隐藏在军阵之中，随时出手偷袭。”
    贞德和军团多次交手，在这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们组织过反攻，组织过防御战。但绝大部分时间全部都失败了。曾经他们有一位无比强大的启示者——铁将军凯奇，以浩瀚之势横扫过一整个先锋队列。
    但没过多久，铁将军和他的新罗马城，就被回归教团引来黑日怪兽，夷为了废墟。从此以后，欧罗巴大陆上就再也没有一个能和死亡君主正面交锋的强者了。即便背负着圣女之名，她也连连败退，眼看着同胞们变成了军团的一部分，眼看着曾经的战友，慢慢的加入他们。
    也许只有人类彻底灭绝，死亡的铁骑才会停下。
    “还要小心，丧尸军团中混杂着许多曾经的启示者，他们从外观上看不出任何的差别，但就像法师一样会发动出其不意的攻击。先锋队中起码有五十个到一百个这样的存在。”
    秦瑶把贞德的话翻译了一下后，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随着她手臂的缓缓抬起，背后的荒漠翻涌出了一个巨大的山头，而后灰砂如同瀑布般落下，庞大的中砂之母阿兹高昂着头露出了自己那恐怖的身躯，它扭动身子，将那连金属都当成棉花吞噬的巨大口器对准前方。
    伴生兽小沙虫如同海浪一样从后方拍打过来，贞德及其伙伴们都有些不知搓看着脚下，直到感觉地底下有什么东西从脚下走过，然后……
    唰——
    滋滋滋滋滋——
    伴随着刺耳的虫鸣，近千头长短不一的伴生兽同一时间从前方钻出荒漠，同样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列成整齐的一排，将口器对准前方的军队，发出威慑的嘶鸣！
    然而，对于死人而言，恐惧是不存在的。面对秦瑶和众砂之母的威胁，丧尸军团没任何的回应，反倒是贞德等人被吓了一跳。比起丧尸军团来，体积更庞大的黑日怪兽显然更具备压迫感！
    一面是黑雾缠绕的死亡军团，一面是席卷灰砂的黑日怪兽。前后所带来的压迫感，令贞德等人拿着武器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然而她忽然脸色一凛，将手中的残旗刺入荒漠之中，金色的光芒如同萤火虫一样向上扬起，编织成一面纯金色的旗帜。
    当旗帜迎风飘扬的一刻，沈玉都有些意外的回头看了她一眼，此时那一行人虽然打扮落魄，但眼神坚毅器宇轩昂，不仅仅是贞德的伙伴，就连一旁的魏宪就在这面旗帜之下，露出了大英雄一般的神色。严肃到连下颚线都要出来了。
    “这就是她的启示吧。”叶诗韵回头朝着贞德点了点头，感受着自己身上涌现出来的力量，好似消除了一切疲惫，心中有着无比坚定的信念，不论前方是什么都无所畏惧。
    “稀有的群体增幅型启示。”魏宪的嗓音一下子变得低沉起来，道：“我感觉我的力量在源源不断的提升。”
    “诸位请放心，这是我的启示【奉献】。”贞德站在原地，但他的伙伴们都坚定的往前走了几步，和沈玉等人并肩，道：“只要旗帜不倒，各位请不要顾虑，尽管发挥出全力！”
    “和我完全相反的启示。”
    秦瑶点评了一句，一个是人人为我，一个是我为人人。她感觉得到，除去一些增幅外，最重要的就是充电——她们可以无限榨取贞德的能量，直到她彻底撑不住为止。
    这对可以吸黑日怪兽的秦瑶没用，对依赖崇高之躯的魏宪也没用，但对叶诗韵却是大加强。她早已经陷入瓶颈，全力一刀虽然连黑日怪兽能斩，但冷却cd太长，如果有贞德的帮助，或许能发动毁天灭地的连斩。
    “merci。”叶诗韵用法语说了一声谢谢后，身体的晶体化也开始加剧，火红的弯刀握在手中，如同一个蓄势待发的猎豹一样随时准备出手。
    “等一下。”
    面对这边的场景，对面似乎出现了一些异动。沈玉离地浮在空中，只见死亡军团的队列正在向两旁分开，一位高大的骑士，骑着黑晶覆面的庞大丧尸马，不紧不慢得从军团中走了出来。
    和其他骑士不同，虽然都是黑色的铠甲，但他的头盔却格外的高，仿佛镶嵌了一个王冠在上面一样。随着他的靠近，周围的温度开始急剧的下降，就像一瞬间踏入太平间一样，透露着阴冷。
    “死亡君主……他怎么在这！”
    如果说只有先锋军团的话，贞德认为有那么庞大的黑日怪兽在，胜算很大。但死亡君主出现了就是另外一回事。
    “那就是死亡君主。”
    秦瑶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翻译了一句后，意志和阿兹融为一体，随时准备动手。但沈玉却感觉到有些奇怪，这个穿着全身铠甲的死亡君主，视线始终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他抬起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向前了两步。
    死亡的代行者究竟有什么能力，现在还摸不透，也许有致死性的能力。但不管能力是什么，只要和死亡有关的话……沈玉如今的状况基本可以豁免。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而死亡君主也看着他，独自一人走出队列。
    “先别急，看沈玉怎么说。”秦瑶伸出手拦住跃跃欲试的叶诗韵，同时和贞德翻译了一句。
    “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两人最终距离相隔在两百米左右时，死亡君主忽然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苍老，就像是一个时限不多的老人一样，声音都有些含糊不清。但却清晰的钻入到沈玉的耳朵中。
    最令沈玉惊讶的是，他说的是中文。
    “你就是死亡君主？”沈玉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对方，看不透，完全看不透。
    精神类的能力对对方基本没用，因为他就是一个死人。思维和一潭死水一样。
    “我只是死亡的仆从。”死亡君主拉动缰绳，侧马看向沈玉，道：“这里，是你们的地盘？”
    这个问题听起来有些奇怪。沈玉说道：“怎么了？如果是我们的地盘，你还能撤退？我听说你们的秉性和黑日怪兽差不多，无差别的追杀所有生还者，不，甚至比黑日怪兽还要低劣。”
    死亡君主言简意赅的说道：“是。”
    啊？
    哪个是？
    “是？”
    沈玉重复了一句，而死亡君主拉动缰绳，回身朝着队伍中走去。
    “你要逃跑？”沈玉出言。
    “你的对手从来都不是我。”死亡君主侧过身，道：“祂会亲自来找你的。”
    浓郁的黑雾包裹在死亡君主的身上，而后瞬间拓展到所有军团之上。他们就像是一朵乌云一样，随着风的吹拂，往西北方向移动。
    “追！”
    秦瑶命令伴生兽们追上去，最前面的伴生兽瞬间撕咬在了那团黑雾上，然而没咬到任何的东西，反而咬到了一口腐臭液体。
    “追不上了。”
    对方化整为零了。就像沈玉会的那样，把意念打散，忘记人类的形状，形成一道风。沈玉望着伴生兽吐出来的腐臭液体，心里了然：整个军团的肉体都被打散，形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黑雾，以不科学的速度撤离了这里。
    秦瑶看向沈玉，沈玉也摇了摇头，道：“帮我问问贞德，死亡君主口中的祂会是谁。”
    他有一种感觉，对方认出了自己。
    回归教团不在他们这里行动，或许和自己有关。
    贞德迅速的跑过来，她看着已经快看不到尾烟的军团，很郑重的向着沈玉单膝跪地。
    虽然她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显然死亡君主是被这位先生一个人逼退的！他仅仅是说了几句话，就让死亡君主知难而退不敢追击。
    也许，她，幸存者们，都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担心对方的追杀了。
    秦瑶有些不耐烦的把贞德拉了起来，把沈玉的问题转告。
    “祂？死亡君主从来不提任何人，任何人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黑日怪兽、人类、不论是什么，在他眼里都是虚无。”
    这点沈玉感受到了，除了自己外，死亡君主甚至没有看阿兹，没有看那些伴生兽一眼。
    “他要是提到了其他，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死亡】启示本身，他是直听启示的代行者。”
    “刚才他说什么了？”秦瑶望向沈玉，沈玉望向西北，道：“他说我的对手从来不是他，照贞德的解释……”
    “【死亡】会亲自来找我。”
    “秦瑶，等【主】什么时候有空了，帮我问问有关于【死亡】的事情，启示们看起来都住的很近，或许能打听一些消息。”
    “好。”
    自从上次把主骗出来给沈玉开外挂后，秦瑶就被顶头上司单方面拉黑了。她倒也无所谓，省得总是有个人盯着自己。
    “别让其他人太担心了，走吧，去看看贞德的老乡们。”
    沈玉话音刚落，一种失重感涌现了上来，耳旁多了一个人的声音，他只花了半秒钟就睁开眼睛。
    望向身旁的王新伟。
    “油箱见底了，顺带上个厕所吧。还有半个小时车程我们就到了。”王新伟叫醒了沈玉，开进了服务站内，道：“对方应该还没想到我们一下子跑那么远。”
    沈玉转头望去，发现有几辆装甲车从道路上迅速驶过，朝着清迈的方向前进。
    “到了清迈帮我买些珠宝黄金吧。多买一些。”
    “多买一些？多了带回国挺麻烦的吧。”
    “不会带回去的。”沈玉说道：“塞满一背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