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澧,贩卖良籍人口是重罪。若齐正与黄氏夫妇勾结,那黄氏夫妇口中的黑衣人又是谁?他与齐正有什么关系?
无数个问号在蓝彤鸢的脑海中萦绕着,她迫不及的的想要知道这几人其中的关联,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在府中等候。
若齐正就是黑衣人呢?这个念头在蓝彤鸢的心头升起,便再也挥之不去……若黄氏夫妇并不知道齐正的真正身份?
但随即,蓝彤鸢便否定了这个想法。若黄氏夫妇不知道齐正的身份,那那匹消失的蓝色粗布又作何解释?
那匹布究竟有何猫腻?齐正一个月例五两银子的捕头,为何只为自家的娘子买粗布?
接近巳时正刻,离琴翊琛从宫中回来,一回来他便命人将蓝彤鸢接到三法司。
在三法司的大牢中,蓝彤鸢见到了齐正。他身上已经伤痕累累,看起来已经领教过三法司的各种刑法。
可齐正这厮嘴硬的紧,翻来覆去就一句话,他不知道为何被抓。和尘将齐正招呼到三法司的大牢中,是和尘在跟踪他时,亲眼见到齐正去黑市,与黑市贩卖籍契甄婆婆接头。甄婆婆将五张伪造的五张奴隶籍契交给齐正。
即便是被亲眼抓了个正着,可齐正依然嘴硬,拒不承认与贩卖孩童有关。他来买籍契,不过是因为有人低价卖给他几个来历不明的小奴,他家贫用不起太多奴仆,便来这黑市里买几张籍契,再把他们重新卖出去。
大澧的户籍管理极其严格,贵籍,良籍,奴籍,贱籍等级森严,贵贱不通婚,良贱不通婚,否则便是犯下重罪。
奴籍和贱籍通买卖。但私自掳卖良籍平民,亦是重罪。
每人自出生后便到官府登记造册,这就是丁口制度。与户籍制度相对应的便是路引。毕竟户籍文书是证明一个人身份的重要凭证,虽然只有薄薄的一张黄纸,可有时候,这张黄纸确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户籍文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出门远行带着户籍文书毕竟不方便,一旦丢失,便没了身份证明。所以若想要出门,便需要去官府办理临时证明文书,也就是路引。
无论贵族,良籍,奴籍,贱籍都有相应的身份文书。进城需看路引,买卖奴隶需身契。无论是谁无路引,出不了门,进不了城。相应的,买卖奴隶若无身契,无人敢买。
齐面色苍白如纸,咬紧牙关,说自己只是一时贪心,想赚个差价而已,但真的不知道关于贩卖孩童一事。
更何况,他手里的那几个来历不明的小奴,看长相并不是大澧人。
离琴翊琛不信,命齐正交待出那几个小奴的下落,并命人连夜将齐正所说的小奴带回三法司。
果然,那五个小奴就如齐正所言,长相并非大澧人。
离琴翊琛和言兴玉看着这五个七八岁的孩童,犯了难。这五个孩子,大眼睛,高鼻梁,个头都很高,身上穿着相似的蓝色交领粗布衣衫。虽是七八岁的孩童,个头堪比十一二岁的小大人。
更让离琴翊琛头大的是,这五个孩子皆是哑巴……
乍一看去,的确不是画像上那失踪的五个孩子。
就这么放了他?离琴翊琛和言兴玉都有些不甘心。的确,若是奴隶的话,买卖奴隶并不犯法。
离琴翊琛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蓝彤鸢,便叮嘱尚时,一定将蓝通鸢留在府中。
来的路上,离琴翊琛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诉蓝彤鸢。所以当蓝彤鸢见到已经不成人形的齐正时,内心无任何波澜。人贩子该死,不值得半点同情,这是她的信条。
看着血肉模糊的齐正,蓝彤鸢微微皱眉,她顿时明白了离琴翊琛叫她来的目的。买卖伪造的身契被当场抓获,这厮居然还能巧舌如簧,拒不承认。
想来离琴翊琛和言兴玉是没招了。蓝彤鸢提出见见那五个孩子。
离琴翊琛未做任何迟疑,立即让人将那五个孩子带到蓝永远面前。
远远望去,五个身着相同衣衫的孩子,低着头慢吞吞的从远处走来。看着他们身上的衣衫,蓝彤鸢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黄氏铺子消失的蓝色布匹,终于找到了下落。
但找到布匹,仅仅证明齐正所谓的给娘子蔡衣,纯属鬼话。蓝彤鸢回忆着那日齐正跟黄夫人在铺子里的对话,他说娘子的衣衫一直在这黄氏铺子里裁。
而黄夫人当时说了一句:又来给你娘子裁制新衣裳。一个“又”字,说明齐正不是第一次从黄氏铺子中裁衣衫给这些孩子。也说明,齐正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勾当。
想到这儿,蓝彤鸢看向齐正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厌弃。
要想找到齐正的犯罪证据,最好的突破口,便是这几个孩子。这几个孩子的确与失踪的几个孩子长相并不相符,但蓝彤鸢始终觉着,这些孩子的脸都过于的怪异。
这些孩子双目无神,如同木偶般被人牵着。
即便不是大澧人,看着眼前毫无生气的该孩子,蓝彤鸢心底还是升起了一丝同情。
五个孩子都身着用同一种衣料制成的衣衫,从衣衫的新旧程度来看 ,那这些衣衫全都是新裁制的。上面还留存着染料的味道,刺鼻得让人不禁皱起眉头。
不过当最后一个孩子慢吞吞的走到她面前时,一股熟悉而又不寻常的气息悄然钻入了蓝彤鸢的鼻中。他身上那不经意的一缕药香传入蓝彤鸢的鼻子中,这是林家小郎君的药囊的味道。
蓝彤鸢心中暗自思忖道:“按常理来说,林小郎君向来都是将药囊随身携带,从不离身的。他身上沾染的药囊气味远比此刻闻到的要浓郁得多。”
只有用过相同药囊,却配戴时间不长,才会形成这种较淡的香气。接触过林小郎相同药囊,配戴的时间并不长,蓝彤鸢的脑海中瞬间想到一个人,黄氏夫妇的独子黄汉阳。
想到这儿,蓝彤鸢大着胆子上前,执其最后一个孩子的手,轻启朱唇,试探的问到:“你可叫黄汉阳,京城人士,父母在布衣坊开了一家布店。”
此话一出,离琴翊琛和言兴玉洁是一愣,离琴翊琛看向他的眼神更加凌厉了许多。
只见那孩子原本死水般毫无光芒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