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尘眉头紧锁，却看到一旁的老鱼人此时呆呆望着瀑布的方向，轻轻地摇头叹息着。
    张尘看着老鱼人，心中不禁暗暗思索。
    看着老鱼人的年纪，只怕不下百岁，也不知鱼人一族寿数多少，这老鱼人是否会知道些当年的内情呢？
    想到这，张尘走上前道：“老人家，看您心情忧虑，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老鱼人颤颤巍巍地转过身来道：“年轻人，你们不该来这里……”
    “老人家，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三百年前，鲛族殒灭，先祖倾尽全力，才保全了鱼人和人鱼两支血脉。想不到，如今却要同室操戈，如何不让人悲痛……”
    “可莉雅说，是人鱼族背叛了先祖的信仰？”
    “哎，她一个小女娃，哪里知道先祖的信仰？”老鱼人摇头叹息道，“自从幽皇大人身陨，先祖心中的信念便已崩塌了。他老人家仅存的愿望，便是后代子孙好好地活下去。”
    “老人家，你对当年之事，似乎很了解？”张尘又问道，“难道，您亲身经历过那些事？您可否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
    老鱼人张开浑浊的双眼，目视着远方，缓缓言道：“三百年前，天降流火，落于湖中。湖水沸腾了七天七夜，湖中水族几乎死尽，唯有鲛族，在鲛王的带领下，退守鲛宫密道，这才逃过一劫。”
    “鲛宫密道，可是鲛王雕像下面的那一条？”
    “看来你已经去过了。”老鱼人叹道，“不错，正是那条密道，只是鲛王的雕像是后来才建的，起先并没有。”
    “密道无水，鲛族如何能活？难道……鲛族原本就不需要在水中？”
    老鱼人点头道：“鲛族乃幽荒异兽，其实早就可以在陆上生活。只是我们习惯了水中的环境，所以多年来一直居住在水底罢了。鱼人族能够上岸生活，也并不是因为进化所致，而是因为鲛族本身就具有在陆上生活的能力。”
    “这些……莉雅都不知道吗？”
    老鱼人笑了笑，道：“莫说她不知，就是她的父亲，上一代的鱼人王，也不知此事。这些小娃娃，以为如今进化出双腿，是先祖庇佑，是父辈祖辈勇于踏上陆地。呵呵，他们也不想想，世间物种进化何其艰难，岂能短短三百年，历经数代便能达成呢？”
    “那人鱼族呢，为何他们至今无法适应陆地？”
    “他们……只是心有不舍罢了……”
    老鱼人看着张尘，娓娓道来。
    “鲛王，曾是幽皇大人的契兽，追随了幽皇大人很多年。鲛族，也是因为幽皇大人的恩泽，才能在这里有一片栖身之地。”
    “鱼人族的先祖，是鲛王的儿子，诺亚王子。他自小便跟随鲛王，听鲛王说了许多幽皇大人的事迹。筚路蓝缕，平定四方，安定幽荒百族……诺亚王子对幽皇大人钦佩极了。他一心就想成为像幽皇大人那样的人。鲛王也常叮嘱他，要记得鲛族的使命，永生永世效忠幽皇。”
    “而人鱼族的先祖，是鲛王最疼爱的小女儿，迪拉公主。她不像哥哥那样胸怀大志，只想承欢膝前，父慈女孝。鲛王对她的要求并不高，只希望她过得好，能够一直开心、快乐。”
    老鱼人说罢，看向张尘道：“诺亚王子和迪拉公主都是十分孝顺的，他们将鲛王的话深深刻在了心里，也一直是那样做的……”
    张尘听罢，不禁感慨道：“所以，鱼人族秉承了鲛王的遗志，他们不能容许人鱼族投靠神庭。而人鱼族，也只是按照鲛王的遗愿，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才会选择投靠神庭？”
    老鱼人点了点头道：“其实，当年天降流火，鲛王已有感应，他只说了一句‘他们，终是来了’，而后，便散尽功力，将自身修为凝练成了三百六十枚【迁徙令】，让诺亚王子和迪拉公主各自带领一半族人，迁徙避难。”
    “既然如此，为何你们进化的程度有所不同呢？”
    “鲛王临终前，封印了族人的能力，并告诉族人们，只有找到四件圣器，方可解开封印。”
    “是哪四件？”张尘急忙问道，“除了【鲛珠】，还有其他的吗？”
    老鱼人摇了摇头道：“四圣器之中，其实并无【鲛珠】。莉雅以为得到【鲛珠】，拥有鲛王的法力，就能彻底解开封印，这只是她自以为是的想法罢了。真正的四圣器，是‘忠’、‘勇’、‘孝’、‘亲’。”
    张尘听罢，不禁微微一怔。
    原来，鲛王的封印，只是对他们的考验，抑或试炼。
    “忠”、“勇”、“孝”、“亲”，并非实物，而是行为与品性。
    鱼人族秉承鲛王遗志，誓死效忠幽皇，得其“忠”。敢于脱离水中的舒适环境，踏上陆地而居，得其“勇”。
    而人鱼族，之所以未曾脱离水中，想来是因为迪拉公主不愿鲛宫荒废，无人打理，不愿父亲的尸身永沉湖底，无人祭奠……
    因此，人鱼族，得其“孝”。
    四圣器之中，鱼人族得其二，人鱼族只得其一，自然鱼人族要比人鱼族更强大。
    可是，这最后的“亲”……
    所谓“亲”，便是手足骨肉，血浓于水，倘若同室操戈，还何来亲之一说？
    老鱼人看向张尘，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不禁叹道：“年轻人，你一个外族人尚且能够明白，为何两族之中，却无人能参透先祖之意啊？”
    “莉雅这孩子，虽是女儿家，却性情刚烈，像极了他父亲。唉……若是两族开战，必将触怒先祖英灵，届时，‘鲛王诅咒’之下，两族……或将不存哪！”
    老鱼人摇了摇头，不住地叹息着。
    鲛王诅咒？！
    张尘猛地一个激灵。
    他记得，他的任务里，失败的惩罚，好像正是鲛王诅咒！
    张尘急忙问道：“老人家，‘鲛王诅咒’是什么？如果两族开战，会怎么样？”
    老鱼人叹道：“当年，鲛王设下封印的同时，还设下了一个诅咒，如果两族不能参破四圣器，那鲛族也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到时，鲛王的英灵将会现世，亲手终结掉所有人！”
    什么！亲手……终结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