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治疗室就在白家明自己的小院里。
白家明贴身小厮服侍他脱去所有的衣服,躺在榻上,上面仅仅覆着一床簿被。
可当戴着特制的手套,掀开被子时,平安还是惊住了。
圆形或椭圆形的红斑几乎遍布白家明的全身,连足底都开始有了。
好在这几个月一直服用师傅给开的药,病毒发展相对缓慢,还没有到触目惊心的地步。
孙思成给白家明扎了昏穴,人可以在一刻钟内昏睡不醒,再长就得用麻醉药了。
可这种病还是很伤人的根本,能不用最好不用麻药。
“师傅,您站一边看着就行,我来。”
孙思成默默的退至一边,平安和他全身都做了防护,窗户、门都大开,空气也是流畅的。
这种情况下注意点是安全的。
平安先用浸过青霉素的银针给白家明做了皮试。
这时候没有更好的办法掌握最准确的量,只能人为估摸着来。
不多时,平安看银针扎过的地方,只有肉眼可以忽略的反应。
“师傅,他对这个药没有过敏反应,我给他治疗了。”
孙思成点点头:“小心点。”
……
白家父子三人就等在小院的堂屋里。
老爷子叹气道:“你母亲为自己塞银票给家明后悔不已,她至今都在小佛堂为家明祈福,轻易不愿意出来。
你娘子却到现在还是这样的态度,也是思成人厚道,换一般有点名气的早已经趁机溜了,谁愿意留下来治这种病?到底还是传染的。”
“爹,我知道,一会我就去准备礼,两份都给重礼,家明母亲不行就送庄子里去。”白二老爷低头道。
分家时他虽然是老二,大哥没有亏他,差不多是对半分的,白家祖上就富裕,身家这些年又都握在自己手里,银钱是不缺的。
至于夫人,这两个月他几乎没进过她的房,前几日孩子病有发作,她竟然跟他提了治不好就别治了,送到远去的庄上,真什么了再葬回祖坟山上,住一个宅子里提心吊胆。
这是一个娘该说的话吗?
他就算是心里也曾有过这想法,但很快就抛之脑后,说不出来,更不忍心,何况还没有到这一步。
白大人对侄子染这种病也是恨极,这孩子自小还算懂事,谁知道长大一点竟然有些歪了。
但愿经此一事,能潘然醒悟,不求多大的前程,起码能过上正常的日子。
一个时辰后。
孙思成、平安、如意出来。
不等白家三人过来。
孙思成道:“你们不必过来。”
三个人到了院子里,脱了身上的外罩衫、帽子、口罩、手套,还有鞋子上包裹的布。
“白二老爷,让人烧了这些,再让人准备热水给我们洗漱。”
尽管防护做的好,孙思成还是不敢有一点点马虎大意。
等他们洗漱好出来。
孙思成这才对他们道:“目前看二公子对新药没有过敏反应,现在他人也是清醒的,只不过得卧床休息。
我跟平安会留在这里观察一个时辰,如一切正常,每隔七日我们会给他用一次新药,其余的时候,之前的方子照样用,该注意的还是一样要注意,平安还会重新写一份注意事项给你们。”
“思成,平安,多谢你们,家明这个孩子就拜托你们了。”老爷子松了一口气。
白二老爷忙拿出两个荷包,他想来想去还是直接给银票.
“大公子,平安,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回头治疗费用另外再算。”
孙思成推了推:“我们两家都熟,这个就不必了吧?”
白二老爷忙塞给他跟平安:“这个肯定得收,我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内心的谢意,你的随从他们我也都准备了。”
师徒俩不再推辞,这个礼是可以收的。
花柳病一般大夫根本不给治的,明明知道治不好,而且还有传染的可能,谁还会给治?
又是一个时辰。
如意进去给白家明诊了脉,一切正常,没发现有任何的不适。
孙思成这才带着他的人离开。
“平安,回去后你还是好好再洗一次,再谨慎也不为过。”
平安点点头,其实这种病根本没师傅想象中那么传染,但他不想跟师傅反驳。
“今日朝考,你们八月初正式报到,今日就可以跟你爹商量起程的日子,白家这块的事,我跟如意来就行,下次你不必跟着。”
“师傅,我今日从白家明身上刮下来的病毒,回头就放在熬的芋头汤里跟霉菌一起搅和,剩下的步骤是一样的,这次效果如果不怎么好,连着三次还达不上预期,那就再用三次,这种制出来的青霉素,还是尽可能的不用。
这种制出来的暂时就叫二号青素吧,能不用还是尽可能不用,我没多大把握,特别是不能掌握准确用量的前提下。”
“别担心,你安安心心跟你爹回去,两种青霉素我都会跟小山再制出来,暂时没橘子,那就用馒头。
但二号很大概率暂时不会用,师傅心里有数的。
平安,我之所以接手白家明的治疗,那是他的病还不算严重,没有腐烂,没有流脓水,注意好了不会有任何被传染的可能,师傅跟你说这些,就是告诉你,任何时候先考虑自己有没有危险,如果有就及时抽身,想想自己的家人。”
孙思成想想又说,“这次我们不要阿妩跟你回去,一个确实是辛苦,再就是你怎么能肯定她就一定没有怀孕?如果怀上了,你准备怎么办?三个月后入职不能延迟,难道把她留在途中?”
“师傅,我知道,京城到焦县,一点不耽误就是一个月,回去事也不少,没必要带阿妩受罪,那我今日下午就让林峰通知我爹,尽可能早走,方武他们回去还得成亲呢,小晨兄弟也想跟汪全一起回老家祭拜一些爹娘。”
“我不管你这些,自己看着办。”孙思成拿出白家给的荷包,又拿出自己身上的,“这个你拿着,途中开支大,你亲爹这次为你成亲差不多也掏空了底子,不要他花钱了。”
平安笑着接过师傅给自己的荷包:“师傅心疼我,我就厚着脸皮接了。”
他当着师傅的面打开白家给的两个荷包。
“师傅,还真不少,给您的是六百两,给我的是三百,九百两银,我回乡开支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