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昭昭在医院看见陈奎时,偌大的病房地上凌乱无序地堆满食物,他正蹲在地上用手捡东西吃,狼吞虎咽,像是正与人争抢。
他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仍是之前那副流浪汉的打扮。
祝昭昭注视着他一头脏乱的头发,问站在身旁的医生,“我记得上次看见时,他的头发已经剃了,怎么这么快又长起来了?”
医生无奈地推了一下眼镜,“上次剃头后,他整个人像疯了一样,所以我们才又给他弄了顶假发。”
“长期的流浪生活和受到的伤害让他极度缺乏安全感,但当他身处在与之前的相似的环境时会降低不安。”
祝昭昭点头表示了解,“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如何?可以接受警方的问询么?”
“可以是可以,但目前他只能回答一些简单的问题,比如吃了吗?饿了吗?诸如此类的,而且也回答得极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向外蹦。”
同时,医生看向站在另一侧的段枭,“这位警官最好先不要进去,根据我们的观察,他对男性,尤其是身材比他高大的男性都具有很强的敌意,容易激起他的攻击行为。”
“好。”祝昭昭说着,将手中的包塞到段枭的手里,一个人推门走进病房。
病房内,还在食物堆里翻找的陈奎听见声音下意识地抬头。
他蹲在地上,脖子渐渐扭到九十度,隐藏在长发之下的眼睛在看见祝昭昭时猛地睁大!
“啊啊啊啊啊!”他猛地发出一声尖啸,朝着祝昭昭扑去!
他的动作又快又急,完全看不出瘸了一条腿!仅剩的一条手臂有力地挥舞,仿佛能砸碎一堵墙!
祝昭昭被吓了一跳,飞速朝门口处后退,然而还剩一米的时候,她便感觉身后一股劲风袭来!
她做好了被打的准备刚要抱头蹲下,面前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下一瞬,她胳膊上传来一股极强的拉力,她整个人被拽得飞起,在空中转了半圈又稳稳地落在一个身影的后面。
祝昭昭站稳脚步的瞬间便瞄向外面叫人帮忙,再一转头发现段枭已经将陈奎制服!
此刻,一群医护也已经匆匆赶至,给陈奎注射了一针安定。
……
十分钟后,陈奎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祝昭昭翻看着陈奎这段时间的入院报告,疑惑道:“陈奎从未对女性医护和女警产生过攻击行为,而且当时我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他只是看了我一眼……”
说到这里,祝昭昭突然顿住,如果陈奎不是针对她的行为产生攻击性,那就是针对她个人!针对‘祝昭昭’!
祝昭昭‘啪’地将报告一合,“不管陈奎是否有之前的记忆,他都一定记得我,我稍后留下两张照片,你们看看如何定制治疗方案,刺激他想起一切。”
医生面容沉重,“虽然刺激疗法可能有效,但也可能起到反作用,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祝昭昭点头,“没问题,我相信你的能力。”这可是她花了大价钱请来的顶尖医生。
……
中午用过午餐后,祝昭昭和段枭再度回到市局。
恰好一直追查林源画作流向的张志刚也在今日赶了回来,见到两人时双目一亮,“你们的拳击模拟系统测试得怎么样了?”
段枭挠了挠挠门,“挺好的,二阶段完事了,所以才过来再查查案子。”他有意地转移话题,“你们查得怎么样?”
说起案子,张志刚滔滔不绝,“林源的画我们追回来检测了,你们都不知道他将毒品藏哪了!”
“画框?”段枭猜测。
“画布吧?”祝昭昭持不同意见,“画框太低级了,而且里面有东西可以扫描出来。”
段枭不满,“办案要考虑到每一种可能性,画框是最方便藏匿的地方,必须检查!”
“诶诶诶!”张志刚连忙挤在两人中间,将两人推远,“你们都猜错了,毒藏在颜料里!”
“林源将毒品粉末混在颜料里进行作画,随后用定色剂封好,买家接到画后将其点燃,这叫品吸。”张志刚一脸不理解,“现在贩毒都高雅起来。”
祝昭昭比了一个耶,“这也算是画布,我赢了!”
段枭反驳:“颜料是颜料,画布是画布,二者能混为一谈么?”
眼看着两人越站越近要一分高下的模样,张志刚再次挤在两人中间,“这画没了相当于证据也没了,原本还在想怎么办,恰好啊!有一份快递滞留在中转站了,这才让警方找到证据,你们说这是不是天意?”
他刚说完,就见这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又挤到一块去了,他怕两人吵起来,再次挤在两人中间,这回两人倒是不说话了,但脸色比刚才还难看。
张志刚心里默念‘阿弥陀佛’,他这是避免了一场战争啊!
……
与此同时,远在建江周边的村镇。
一个人来到一处半山腰的老宅,老宅是纯正的徽派建筑,依山就势、雕镂精湛。
即使外墙已经破败,但仍能看出曾经的恢宏之气。
一名妇人正蹲在在门坎处晒米,看见有人过来立刻站起身,用带着口音话热情地打招呼,“侬好啊,住店不嘞!”
这人抬起头,看向明显与建筑风格不匹配的牌匾,上面用简体字写着四个大字——扶雅民宿。
他戴着手套的手指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皮夹,拿出身份证和一张卡,“还有空房吗?我想要最高层的,住三天。”
“有的有的!”妇人开心地用围裙抿了一下手,双手接过证件,带着男人进里面登记。
登记的时候,这人仍在四处打量,语气不经意地问:“这是您自己的家的房子改成的民宿吗?”
妇人哈哈笑,“我啷有那个钱,这是租的,早些年我母亲在户主家里做活,后来他们搬走了,就将这房子超低价租给我,随意我干什么!我就一边看房子,一边挣点钱生活,我鹅子刚上大学,正需要钱嘞!”
“户主这么好?”男人打趣道:“听说黄王张李出善人,户主也是这四个姓吗?”
“你啷个里听说的?这善人还分姓什么?”妇人不屑地撇嘴,“我们户主是姓李,但即使他不姓李,他也是个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