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卫府内,气氛凝重而压抑。此刻的杨岳斌眉头紧锁,满脸忧愁之色,犹如被重重阴云笼罩一般。
只见他不停地来回踱步,脚步匆匆忙忙,仿佛心中有一团无法熄灭的火焰在燃烧着。
站在下方的雷镇绾和彭楚汉二人,只觉得眼前一阵眼花缭乱,脑袋也跟着晕乎乎起来。
他们默默地看着杨岳斌焦急地走来走去,却不敢轻易出声打扰。
此时已至同治四年年末,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带来刺骨的寒冷。
大地早已被严寒冻结,万物似乎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然而,对于杨岳斌来说,更让他忧心忡忡的是即将到来的寒冬会给百姓们带来怎样的灾难,不知道又要有多少无辜之人会因饥寒交迫而失去生命。
正当众人皆沉浸在忧虑之中时,忽然间,一名将领急匆匆地走进府衙,正是陶茂陵。只见他单膝跪地,抱拳向杨岳斌禀报道:“总督大人,末将幸不辱命,现已成功剿灭靖远县叛军!这便是那叛贼头目丁健善的首级,至于陈孝忠那厮,趁乱逃脱,至今下落不明。”
说罢,他双手呈上一个包裹,里面装着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
听到这个消息,原本一脸愁容的杨岳斌突然间面露喜色,激动地说道:“将军真不愧是我湘军之名将啊!一出马便手刃敌将,实乃大功一件!”言语之间,毫不掩饰对陶茂陵的赞赏之情。
然而,与杨岳斌的兴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陶茂陵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出半点喜悦之意。他静静地跪在地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沉重和忧虑。
只见此人面色凝重地抱拳说道:“总督大人,依我之见,白莲教叛军不过是疥癣小疾罢了。然而,现今马潮轻那边究竟是真心投诚,亦或假意归顺,实难判断,不得不加以防备啊!即便其确系诚心归附,咱们首要应对的仍是那马岱。此贼实乃朝廷的心腹大患呐!”
听闻此言,杨岳斌不禁面露惊诧之色,追问道:“却不知这马岱到底有何特别之处?竟能让你如此忌惮。”
那人深吸一口气,缓缓解释道:“就马岱自身而言,其武艺高强,可谓超凡绝伦。不仅如此,更为可怕的是他的洗脑手段。他所传播的思想,较之洪秀全更具蛊惑性和煽动性。此外,在战术理论、战略规划以及政治谋略方面,马岱亦是出类拔萃,丝毫不逊色于他人。最为关键的是,他麾下那些士卒个个勇猛无畏,甚至比咱们湘军还要悍勇善战,不惧生死。”
杨岳斌对马岱这个名字自然并不陌生,但要论及对其详细情况的了解程度,那可远远比不上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陶茂陵。
话说这陶茂陵啊,早些年曾经跟随那位被人称为“败保”的大人与马岱有过交手经历。想当年,他初来乍到,刚从湘军调任至此,本是雄心勃勃、壮志满怀,却不曾料到,就在大荔县的那一仗当中,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损失可谓极其惨烈。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那马岱!第二次交锋时,当他率军攻打凤翔之际,马岱的军队如同神兵天降一般,从后方猛然奔袭而来,杀得他们措手不及,最终只能落得个惨败而归的结局。
至于第三次的四十里铺战役,眼看着胜利在望,眼瞅着就要大功告成,偏偏在这关键时刻,马岱率领的大军又突然杀出,就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们所有的防线和希望。这场战役过后,他所率之部损兵折将,只得黯然退守至崇信。
再说到那第四次的街亭之战,依旧是以失败告终,无奈之下只好撤退至北地府,更糟糕的是,在此期间,孙保玉竟然选择了反叛,要说这里面没有马岱暗中搞鬼,恐怕任谁也不会相信呐!
北地府一战中他的弟弟陶兆熊为了护送他出城战死,雷恒等多名将领投降。
所以说陶茂陵此时才是对马岱最了解的。
陶茂陵缓缓抬起头,眼神中透着复杂的情绪,既有往昔战败的痛苦,又有如今不得不面对的决然。
“总督大人,我虽多次败于马岱之手,但也正因如此,我知晓他用兵的习性,他擅长奇袭,总是能抓住我方最薄弱之处猛然出击。而且他的士兵训练有素,对他忠心耿耿,想必他平日里定是赏罚分明之人。”
杨岳斌微微点头,目光专注地听着。“不仅如此,他的排兵布阵极为灵活,不拘泥于常规阵法,常常根据地形地貌随机应变。若我们要与之对抗,绝不可轻敌。”陶茂陵继续说道。
“那依你之见,我们究竟该如何应对当前这棘手的局面呢?”杨岳斌紧皱眉头,目光急切地望向陶茂陵,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焦虑与期待。
陶茂陵微微低头,手抚下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少顷,他抬起头来,眼神坚定地说道:“我认为当下之计,咱们应当步步为营、稳扎稳打。首先集中兵力剿灭兰州以西的那些叛军,待将西部地区的叛乱彻底平定之后,再联合南方川蜀总督骆秉章一同进军汉中。届时,我方从西部向东进发,直取他的北地府以及天水府。与此同时,还得请朝廷派遣部分兵马,设法牵制住马岱所统领的关中军。如此一来,形成三面围攻之势,必能一举歼灭马岱。”
杨岳斌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紧接着又提出了自己的疑虑:“照你这么说,是要先去对付那些实力相对较弱的反贼喽?只是……就算我们计划周详,那马岱难道就会乖乖地按照咱们预设的路线行动吗?”
陶茂陵神色自若地回应道:“确实如此。不过嘛,如果马潮轻已然投靠于我们,那么不妨就让他率军出击,袭扰北地府和安定府。这样既能打乱敌军部署,也可为我们后续的进攻创造有利条件。”
杨岳斌却依旧忧心忡忡:“话虽如此,可你真觉得马潮轻会这般听话,心甘情愿地听从我们调遣吗?万一他中途变卦或是消极怠战,岂不是会坏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