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玥刚回到县主府,就通过仆人得知楚兆荣父子已经在客厅等待她两个时辰了。
这顿时让她一愣,她初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楚兆荣父子竟然等了她两个时辰?
楚家父子向来无利不早起,显然是收到什么样的消息,必须亲自前来与她商议,又或者说是打探。
此刻着急打探消息的,无非就是太子的事。
如此想着她心中大致有了底,缓缓就步入了客厅,对着两人就拱手道:
“楚相前来有失远迎,让楚相久等了。
“妾身若知道今日楚相前来拜访,必定在家等候两位贵客。”
楚兆荣连忙笑道:“县主客气了,是在下唐突造访,又恰逢佳节,在下等等又何妨。”
温玥也不再客气,直言问道:“不知两位贵客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楚兆荣笑了笑,意味不明地反问道:
“听闻安城有矿产,不知县主可有向朝廷报备了?”
温玥顿时眼眸微眯,楚兆荣也知道了安城有铁矿的事?
她眼底眸光微转,很快就意识到对方估计是在诈她,若楚相确认安城产的是铁矿,今日前来就不是问她有没有向朝廷报备,而是直接要挟换取楚家利益了。
如此想着,她立即就假装惊讶地回道:“矿产?我没听下面的人说过此事。
“说起这个,安城虽然是我的封地,但我可还从没去过呢。
“楚相听说的是什么样的矿产?
“我回头找下面的人问问,若真有朝廷限制的矿产,我必定是会上报的。
“毕竟上报朝廷,我还能赚一笔。”
楚兆荣听着眉头一蹙,在思索着温玥这话的真实性。
若温玥与秦家关系还是如他们婚前那般紧张,对于温玥来说,自然是上报给朝廷更有好处,上报后矿产就会由朝廷安排工部的人开采,并会给温玥一定的金额补偿。
更重要的是,这样做是可以紧紧抱住皇帝的大腿,让皇帝知道温玥的忠诚。
但若温玥与秦家关系紧密,那矿产又是军需的资源,例如铁矿的话,温玥自然会优先给秦家,相当于秦家白捡了个大便宜。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温玥没有给他说真话。
作为安城的所有者,哪怕她下面的人私自瞒下了矿产的事,但山匪与安城的人打仗,这事她总会知道吧?
如此想着,他心中的疑惑更甚了,干脆他也不再试探,而是开诚布公的说道:
“犬儿今日回城,听闻了安城与山匪为了一矿产对决,安城成功打退了山匪。”
温玥眼眸闪过了一丝诧异,但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淡定,和稀泥道:
“那看来安城的守军也蛮厉害的,既然已经打退了山匪就更没有向我汇报的必要。”
她在说谎,以温玥那唯利是图的秉性,不应该是立即就安排人去查看矿产的具体情况,再狠狠地赚一笔。
楚泽瑞看出温玥的防备的心思,冷不丁就戳穿道:“那些山匪是太子的人。”
温玥没有想到楚泽瑞会直接把这层砂纸捅破,她轻点了一下案桌,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早就知道太子圈养山匪私军的事,而是反问道:
“那两位此刻的意思是?”
楚兆荣:“安城的矿产是铁矿?”
温玥自然不会承认,笑道:“我也不知道。”
楚泽瑞见温玥没有半分要合作的意思,虽然心生不满,但还是继续试探道:
“那近期帝都的物价飙涨,这事,你怎么看?”
“山匪作乱,我也无可奈何。”
这下楚兆荣听着是更疑惑了,他迟疑了片刻,知道温玥是不会给他透底的,具体状况还是只能他们自己判断。
显然在温玥看来,他们楚家并不是她优先的合作对象。
不过,温玥这反应也已经代表了一切,剩下的,就只能看他们楚家该如何抉择了。
如此想着,楚兆荣便起身与温玥告辞离去。
两人离开后,琴墨就忍不住疑惑道:
“楚相等了夫人足足两个时辰,怎么没聊两句他们就走了?”
温玥冷哼了一声,笑道:“这老狐狸不过是来试探安城的虚实,以及太子为何要夺安城的矿产而已。
“不过,楚相还是楚相,竟然如此快就闻到了腥味。”
另一边,楚兆荣父子回到了楚家后,楚泽瑞忍不住问道:
“爹,温玥根本就没有合作的意思,我们今日不就白送了消息给她?”
楚兆荣摇了摇头,“你觉得温玥是真的不知道太子与安城的事?”
“她肯定知道的。”楚泽瑞肯定的点了点头,“而且,我不信她对于帝都物价上涨的事没有半点办法。”
“她有办法,为什么要告诉我们楚家?”
楚兆荣的话顿时让楚泽瑞一愣,确实也是如此。
若是他,他也不会说。
物价应对的方案涉及个人利益,安城矿产则是涉及到个人秘密。
“那我们今日去县主府,不就是白去了么?”
楚兆荣摇了摇头,“也不是白去,你不已经通过温玥方才的表现确认了这一切温玥都是已经知晓了么?
“这就是温玥告诉我们的事,她其实已经表态了,但她不能承认。”
楚泽瑞一愣,说的也是,谁家有铁矿,还会主动说出来。
更何况她此刻也已经把觊觎铁矿的山匪都打走了,自然是要把这铁矿给死死按在自己手里。
那么也就是说,温玥其实与秦家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糟,无论是与秦家合作也好,走私卖矿也好,总归是比朝廷接管可以赚得更多一些。
更进一步的推测,那就是在利益面前,其实温玥对皇上也没那么忠诚。
所以,他们此刻已经侧面证实了楚泽钰所说的话,以及推测出温玥与秦家的关系耐人寻味。
基于这两点猜测,也可以推测出太子是真的在以山匪的形式养私军,正蠢蠢欲动的准备造反。
至于太子为何这么做的缘故,从来都不是楚家需要考虑的范围。
楚家只需要确定事实的真实性,根据事实作出应对的策略即可。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要思考的是,若太子要造反,对于他们楚家有什么影响,以及该如何应对。
如此想着,他突然意识到为何今日前往县主府前,父亲要暂时瞒住楚泽钰已经回来帝都的消息。
一方面是要保护他这个蠢弟弟,免得太子发现有知道他秘密的漏网之鱼。
另一方面是给楚家应对策略,造反必定会引起帝都动荡,无论影响多寡,楚家还是要防患于未然,先安排一部分人离开帝都,而由楚家的嫡次子作为这批人的领队就是再合适不过。
他爹还是他爹,竟然短时间内就想好了如此多的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