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你的想法，那妈同意。”
    女人面露苦涩的点了点头。
    于是顾远洋从怀里掏出手帕，把手帕打开，对女人说道：“这里有三百五十块，现在我身上就这么多钱。
    女人的视线移到手帕上，呼吸都重了些，她手握拳，掐了掐手心，才抬手接过手帕，“你放心，妈拿了钱绝对不会再来找你，妈这就走。孩子，以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顾远洋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单薄的身板有些许的萧瑟。
    他内心十分压抑，同时又轻松了些许，钱他也给了，希望这女人信守承诺。
    接下来几天，果然不见了这女人的踪迹，顾远洋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结果几天后，他正在办公室办公，保卫科的人找了过来，表情有些古怪。
    “顾同志，外面有人找你。”
    顾远洋眉心一跳，看对方的神色，心中顿感不妙，“对方长什么样子？”
    “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穿的有些朴素。”
    这话已经说的很保守了，说是朴素，其实就是没眼看，保卫科的人说完，试探性的问道：“顾同志，你赶紧出去吧，她看着挺着急的。”
    顾远洋脸色难看，但还是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好的，麻烦你了，我这就出去。”
    出了大门，入眼处便是那女人，顾远洋一句没吭，直接走到了旁边的巷子里。
    看到女人跟进来，这才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不是说拿了钱就断绝关系吗？钱我已经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女人瑟缩了一下肩膀，喏喏地解释，“我也不想的，但是医院说你爸要做手术，上次的钱就够个药钱，做手术起码要一千块。”
    “什么？一千块？”
    顾远洋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他一个月的工资不过六七十，这都快他一年半的工资了。
    本来他是不差这点钱的，可他没有存钱的习惯，家里给的钱全花了。现在针扎耳朵眼，着急也没用，
    “我知道一千块钱很多，但那是你爹，要是没有他，我也生不出你来，孩子，咱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呀。”
    女人说着，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顾远洋烦闷地踢了下墙角，他很想说谁管他死不死，从小又没养过他一天。
    但是看这女人癫狂的模样，怕是自己前脚拒绝，后脚她就把事情抖落出去，
    “别哭了，就算哭我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顾远洋满脸冷意的看着她，“上次见面已经把所有积蓄都给你了，我手上没钱了。”
    女人的哭声顿了顿，期期艾艾地说道：“怎么可能？顾家……顾家不是很有钱吗？就是因为顾家有钱，妈才冒着风险把你换过去享福，不过是一千块，你应该很轻易就能拿到吧？”
    “顾家有钱又怎么样？那又不是我的钱。”
    顾远洋低声咆哮着，感觉要疯掉了。
    “你是顾家的儿子，你张口要钱，他们不会给你吗？你不能这么自私，你是不是嫌我跟你爸丢人，不想认我们？孩子你不能这么没良心，当初我跟你爸为了你，才干了那丧良心的事，如今过上好日子，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女人越说越激动，眼眶都红了。
    顾远洋见跟她掰扯不清，冷声道：“好端端的我要这么多钱，不会被家里怀疑吗？你也不用威胁我，威胁我也没用。我只能去找人借，能借多少算多少，到时候我把钱给了你，你必须保证再也不来打扰我的生活。就算你下次再来，我也不会拿钱给你了！”
    不管是生父重病也好，还是这个女人找借口和自己要钱也罢，他都不想管，这就是个无底洞，如果自己一再忍让，那他们只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骚扰。
    “你在这里等着。”
    顾远洋撂下这句话，询问了一下女人平时居住的地址，随后便请了个假回大院。
    心情不好，在单位待着也工作不进去。
    回到大院后，顾远洋找了自己的发小。怕被发小家里人听到，赶忙把人拽了出去。
    “你这是怎么了？咋火急火燎的？”
    邓志文刚吃完饭，就被他拉了出来。
    “志文，我遇到点急事，想跟你借点钱。”
    顾远洋不好意思的开口，毕竟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没管别人借过钱，反倒是有不少人管他借钱。
    如今遇到了困难，张这个口也是没办法。邓志文是他从小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关系，他相信邓志文会帮忙。
    “行啊，你要多少？”
    “一千块。”
    “一千块？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发生什么事了？你不会是搞大女同志的肚子要赔钱吧？”
    邓志文被他吓了一跳，眼睛瞪得溜圆，略带调侃的问道。
    顾远洋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告诉别人的，除了他不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就在他犹豫的空档，邓志文转身进了屋，再回来的时候，直接递给了顾远洋一个手帕。
    “诺，整整一千块，这几年攒的私房钱，回头手头宽裕了记得还我。”
    邓志文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着急，有哥几个在呢，不会不管你。”
    顾远洋自然是心中感激，寒暄几句后，这才匆匆离开。
    而这一幕恰巧落到了周小斐的眼里，她今天回来是想跟顾思思套套关系，看看能不能从她这里作为突破口。
    结果刚进大院，就看到顾远洋鬼鬼祟祟地拉着邓志文走了出来，像在密谋些什么，她凑近些听，发现顾远洋竟然找人借了一千块钱。
    她有些震惊，等回过神来，发现顾远洋已经离开了，心中好奇不已，便蹑手蹑脚跟了上去。
    难不成是顾远洋良心发现？找人借钱给她花？
    顾远洋骑着自行车出了门，周小斐赶忙跟在后面。
    因为心里着急，顾远洋根本没注意身后，周小斐跟了一路，他都没发现。
    最后顾远洋在招待所的门口停下了，周小斐赶紧藏在树后面。
    没一会，招待所出来一个中年妇女，跟顾远洋站在了一起。
    这女人头发有些许发白，佝偻着身子，眼睛红肿但满是精明，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见顾远洋皱着眉把钱塞到了女人怀里，随后扭头就走。
    看得出来，两人沟通并不是很愉快。
    不过在顾远洋走后，那女人立马换了一副表情，拿着钱高高兴兴就要回去。
    周小斐见状，心里着急，连忙跑了过去，一把拽住女人的胳膊。
    “婶子，我问你个事儿，刚才那男同志跟你说什么了？”
    女人警惕的看着周小斐，装作没听到，打算绕过她离开。
    周小斐心里着急，她直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拦在女人面前，死活不让她离开。
    知道这人爱财，连忙翻了翻身上的口袋，从兜里掏出三十块钱说道：“婶子，你要是告诉我怎么回事，这三十块钱就是你的。”
    女人眼底闪过一抹鄙夷，显然是看不上这三十块。
    “你打发要饭的呢？我才不稀罕你的钱，赶紧让开，不然我喊人了。”
    女人很是谨慎，说完就要离开。
    周小斐一看急了，赶忙又从兜里掏出一些钱。
    “这些总够了吧？”
    要不是心中实在好奇，周小斐才舍不得花这么多钱。
    女人看着她手里的票子，有些心动，这可都是钱呀，虽然自己现在又有了一千块，但这钱得给老头看病。
    为了家里，自己衣服都舍不得买一件，要是能收这些钱，回头就给自己置换一身新衣裳。
    即便贪财，女人也没立刻收下，反而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你认识刚才的小伙子？你俩是什么关系，你为啥子这么好奇？”
    周小斐一想，这肯定不能说实话，要是说了他们的关系，这老太婆还能跟她说实话吗？
    思来想去，只好随便编了个借口，“婶子，不瞒你说，我喜欢刚才的那位男同志，喜欢他很久了，恰好今天路过，看到你们两个认识，就想过来问问，因为我认识他挺久了，没见过您。”
    周小斐脑子转的挺快，随便编了个理由。
    女人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把实情说出来，眼看着这女人跟自己儿子认识，要是这女的嘴巴长，回去告诉顾家，以后他们还怎么打秋风？别说是一千块钱了，怕是一块钱都要不到。
    “原来是这样呀，刚才那小伙子是我儿子的同学，家里出了点事，他来给送了点东西，其实我也不是很熟。”
    女人说完，直接伸出手，“事情我都告诉你了，钱可以给我了吧？”
    周小斐都要气炸了，这死婆娘看着挺老实的，怎么嘴里没一句实话？什么玩意儿给她送点东西。
    那里面分明是钱，整整一千块钱！
    感觉自己被耍，周小斐黑了脸，直接把钱收回兜里。
    “婶子，你不说实话呀，既然不想说那就算了，我也不强求。”
    周小斐也不是冤大头，两句假话就想把她的钱骗走，门都没有。这钱还是她好不容易从张致远那里坑的，出卖了不少色相。
    女人听到周小斐这么说，也来了气，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个神经病，耍老娘玩呢？赶紧滚，再拿我解闷，看我怎么整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