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敬怔住。
    礼部侍郎可是他提拔起来的，要不是他的提拔，现在礼部侍郎早不知道被发配到哪个犄角旮旯了。
    现在竟然让他等？
    “我和礼部侍郎是好友……”
    唐敬憋了半晌，铁青着脸说道。
    以前他不是没来过侍郎府，当时礼部侍郎付文韬亲自开中门迎接，这些家丁谁敢抬头看他一眼？脑袋都快别到裤裆里去了。
    可现在他刚刚失势，以前连在他面前头都不敢抬的下人，现在竟然敢直接不将他放在眼里。
    “滚滚滚，来拜访我家大人的，谁不说是我家大人的好友？”
    话没说完，唐敬就被门房双手推下台阶，脚下失去平衡差点摔个狗啃泥。
    “你……你……你放肆！”
    唐敬气得脸色酱紫。
    “放肆？就你这样的，还想和我家大人攀亲带故？”
    门房指着不远处，不屑道：“瞧那边，那些人谁不是大名鼎鼎？都说是我家大人的好朋友，但还不是乖乖的排队等？”
    “你算哪根葱？我凭什么给你插队？”
    唐敬顺着门房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墙角站着很多人。
    只是看到这些人，唐敬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这些人大多都是熟面孔，都出自京都三教九流，其中就有之前给唐浩放印子钱的钱四海。
    以前他还是吏部侍郎的时候，这些人都曾上门拜访过他，求他的庇护。
    现在他还能想起这些人在他面前毕恭毕敬，卑微如蝼蚁的样子。
    可他现在却沦落到居然要和这些人扎堆等待，他唐敬要脸，丢不起这人。
    砰！
    然而，门房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就将门重重关上了。
    唐敬攥紧拳头转身就走，走了没几步，唐逸那杀人诛心的话再一次在耳边响起，导致他脚步霎时顿住。
    不搞清楚情况，他在唐逸这逆子面前，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想到这些，唐敬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转身向着墙角走了过去。
    墙角一群人自然都认识唐敬的，见到唐敬走过去，很多人脸上都玩味起来，打量唐敬的目光都充满戏谑。
    “哎哟，这不是唐侍郎吗？唐侍郎怎么一个人呢？”
    “以往唐侍郎出门，至少是八抬大轿，百人随从，怎么如今形单影只了？”
    刚靠近，人群中便响起嘲讽声。
    曾经唐敬还是吏部侍郎的时候，根本看不上他们，甚至和他们说话，都不曾看他们一眼。
    现在逮到机会，自然有人忍不住嘲讽回去。
    唐敬手紧攥成拳，没接话。
    “唐侍郎，还需要钱吗？”
    钱四海却贴了过来，笑得脸上的赘肉都在乱颤：“唐侍郎，我四海钱庄可以借给你十万两银子，不需要抵押，甚至前三个月，还不需要利钱。”
    “整个京都，我四海钱庄就给你唐侍郎一个人这么好的福利，这么好的优惠，可千万别错过了。”
    唐敬善于伪装，但现在听到这话这段时间所有的耻辱，几乎瞬间涌进心头，那滋味那是一个酸爽。
    “滚！”唐敬当场就破防了。
    钱四海笑容不变，连连点头：“好的，这就滚呢，要是有需要，唐侍郎随时找我，优惠不变。”
    他没有生气，也没有反唇相讥，反而态度极好。
    唐敬这段时间的确算得上身败名裂了，可混到这个位置的，有哪一个是败给的？
    现在落魄了，说不定明天就又蹿起来了，能不得罪，他自然不想得罪。
    唐敬却恨不得一巴掌甩在钱四海那张笑脸上，这混账哪里是在推销产品，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揭他的伤疤！
    半个时辰后。
    一辆马车停在了付家门前。
    车夫将车帘掀开，礼部侍郎付文韬便从马车中钻了出来。
    付文韬四十出头，身上自带一股书生气，极为儒雅，举手投足间颇有君子风。
    唐敬看到这一幕，莫名的一阵火大，以前还觉得这家伙挺不错，是颗不错的棋子，但现在却越看越碍眼，太能装了。
    但他还是迅速整理情绪，现在有求于人，再加上他以前不是以前的唐侍郎，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然而他还没走过去，就被人撞开了，等在墙角的一群人，一窝蜂跑到了付文韬的马车前，就是一通彩虹屁。
    “付大人，您可回来了。”
    “付大人辛苦了，我替咱大炎谢谢您，大炎就需要你这样的好官。”
    “……”
    唐敬盯着这一幕，脸色阴沉至极，心里别提有多膈应了。
    但哪怕再膈应，他还是快步向着付文韬走了过去：“下官唐敬，见过付大人。”
    语气明显带着很重的情绪。
    付文韬见到唐敬怔了一下，连忙抬手将他扶起：“哎哟，这不是唐大人吗？唐大人快快起来，我是你提拔的，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唐敬听到这话脸色终于好看一些，下一秒付文韬却昂首挺胸：“对了，刚才没听清，你重新说一遍。”
    唐敬面色瞬间僵。
    他抬头看向付文韬，见到付文韬正满脸笑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他是故意的！
    经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现在当着一群三教九流的人的面，如此羞辱他。
    唐敬很愤怒，很想一拳砸在付文韬的脸上，没有我唐敬帮扶，你付文韬能有今日的成就吗？现在你竟然敢如此对我。
    特别是现在周围一群人，都在戏谑看着他。
    这让唐敬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跳梁小丑，无尽的羞辱瞬间将他整个人给吞噬。
    “下官唐敬，参见付侍郎付大人。”
    最终，唐敬还是选择妥协，冲着付文韬拱手行礼。
    付文韬笑着扶起他，一脸歉意道：“哎哎，唐大人，给你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来，有什么事，咱们进去说。”
    付文韬扶着唐敬的肩膀一起进了付家。
    他很热情，然而他的热情却让唐敬怒火中烧，恨不得转身抬手给他两巴掌。
    唐敬从他的热情中，看到了浓浓的嘲讽和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曾经他在付文韬面前指点江山，现在付文韬在他面前指点江山，就差指着他的脸啐一句：呸，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付大人，你时间宝贵，我就问一件事，问完我就走。”
    进了付家，唐敬直接说明来意，他不想再多待下去，免得一直遭到付文韬高高在上的嘲讽。
    “好，你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付文韬笑着点头。
    唐敬拉着付文韬走到假山后，道：“付大人，念在曾经我也曾真心帮过你的份上，还请你如实相告。”
    “我儿唐画，科举是否存在舞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