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稚听见玄关大门关上的声音,微微闭上眼睛。
几秒后,她把头发盘起来,放好浴室里水,行到水龙头下,温热水流滑过面容,抚平心头叫嚣的情绪。
时间已经远远不够了。
而现在这个情况是她想都没有想到的——
嘴角抿直,牙齿咬紧。
孟津稚只觉得自己是一只无头的鸟,被身上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跌跌撞撞往前走。
出了卧室,她吹干头发,打开手机。
宁愿发了一张男人的手臂。
卷起来的衣服和姜徊今天穿的衣服如出一辙。
她发了两分钟,直接撤回。
对着孟津稚假模假样的开口:“有时间聊聊吗?”
孟津稚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的,没有拒绝,发了一个小区楼下的咖啡厅给她,“明天早上八点。”
这家咖啡是连锁店,很早就会开始营业。
八点钟,不算早也不算晚。
宁愿没有拒绝,甚至态度和善的比了一个ok。
孟津稚看到这里,没有再看下去,把手机关了,到客厅去拉伸了一下。
微微出汗的感觉,会让人的心情始终保持愉快。
做完这些,她又挑了一部电影看。
等到夜里,孟津稚做好饭菜,姜徊终于从外面回来,他眉眼清隽,却难掩疲倦,目光扫过一眼孟津稚做的饭菜,他径直迈入卧室。
孟津稚叫住他,“不吃一点吗?”
姜徊道:“你吃吧。”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想吃。
孟津稚:“你是在外面吃饱了吗?”
她其实知道这话很尖锐,但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姜徊眉眼冷下来,转头看着孟津稚。
世界大战的氛围一触即发。
孟津稚提起眼皮,望进男人黑黝黝的眼睛,她扯了扯唇角,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很丑,丑得她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低下头,她仓皇说:“算了,你当我没问过吧,你去休息吧。”
作为一个体贴的男人,现在应该是要安抚对方的。
姜徊却没什么力气,想到宁愿找出来的那桩桩件件的转账,他更加没什么兴趣,只说:“好。”
以退为进没有效果。
孟津稚的心凉了半截,遏制住骨头缝的凉意,她没说什么,转身去厨房盛饭。
等她出来,姜徊已经进去了。
孟津稚盯着门口半晌,抽开椅子,坐下来自己吃起来。
隔天一早。
孟津稚是和姜徊一起醒过来的,她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时间,七点半。
掀被下床,她赤脚步入盥洗室,洗漱,再去换衣服。
姜徊抬眼,“去哪?”
孟津稚:“出去透口气。”
“你还在生气?”他皱眉。
男人的世界里,女人好像做什么都是生气和想博得他们的关注。
而关于她和姜老爷子昨天谈了什么——
他是一概就装不知道。
孟津稚情绪淡下去,再次道:“我是真的去透透气,没有别的想法,你要和我一起下去吗?就在小区楼下。”
姜徊正要开口。
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
他侧身去拿电话,转头对着孟津稚道:“你先去吧,我过会下来。”
孟津稚不知道自己是该失望还是高兴,总归是失望更多,她没有再犹豫,直接朝着楼下走去。
咖啡厅就在小区门口,一个很近的距离。
孟津稚走过去,一眼就看见坐在靠窗边的女人,她的妆容和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趾高气扬,烈焰红唇,只是身上的裙子换了一件颇为宽松的款式,让人看不见她的肚子。
她点了一杯咖啡,再走到宁愿选的椅子边。
宁愿抬头看她,脸上嘲弄:“我还以为你要当一辈子缩头乌龟。”
孟津稚淡淡说:“有人都能死皮赖脸,我为什么要当缩头乌龟。”
宁愿听出来她这话是在说自己,一时气急,“你——”
“你没必要对我大呼小叫。”孟津稚平淡说:“我也不会听你的,这次过来,我只是很好奇一件事,不然我也不会见你。”
宁愿才不信她的鬼话,“你是怕你的照片传出去吧!”
然而,让宁愿失望的是,孟津稚脸色都没有动一下。
服务生过来送咖啡。
孟津稚喝了一口,大脑清醒许多,问出那个盘旋在心里的问题:“你是不是喜欢姜徊?”
宁愿:“我没有。”
“如果你不喜欢姜徊,你就不会嫉妒我。”前一年,她还因为孟母傻傻的听宁愿命令时,她和姜徊每一次再一次,宁愿都会过来插一脚,或者对她冷嘲热讽,总归是要宣泄点什么,现在更是变本加厉。
她还记得那时候是大冬天,宁愿特意让她去城南给她买馄饨。
买回来又说冷了不吃。
那时候,孟津稚差点把馄饨砸在她脸上,但想到孟晴,还是忍住了。
抬起眼睛,孟津稚看向宁愿,说:“其实上一次在别墅里,你表达得也很明显,不然又何必多此一举,让他们来羞辱我?”
宁愿后槽牙咬紧,倏然站起身,“你个贱人,你知道什么——”
话没说完,眼睛里却是实打实的慌张。
孟津稚静静看着宁愿丑态毕露。
片刻后,她也跟着站起来,语气平静:“说白了,你其实是喜欢姜徊的,但又恨他不争气,所以找了一个情夫来报复他,还想把他拉到和你一样的处境,你就能心安理得了。”
宁愿唇线压得又硬又直,她没说话,像是对孟津稚这个理论接受无能。
她不能接受,但却没有说不。
完美佐证了孟津稚心里的猜想。
她没再多说,绕过宁愿起身离开。
宁愿看着窗外的景色,神色紧绷,她怎么可能喜欢姜徊这种人!
连同家里的家产都不要,只想当医生的庸才!
胸口剧烈起伏,她小腹隐隐作痛。
细眉拧紧,宁愿踉跄跌坐回沙发上,摸索着拨通关云川的电话。
让她失望的是,关云川没接。
孟津稚还没走回家,就听见咖啡厅有个孕妇动了胎气,被急急忙忙送进医院了。
想也不用想,就清楚是谁。
提起眼睛,孟津稚摸出钥匙,刚要插进去。
锁芯震动。
露出姜徊的脸,他穿戴整齐,整个人都一丝不苟。
这个样子,不像是去医院——
像是去公司。
孟津稚愣了愣,下意识问了一句:“你是去医院吗?”
“我已经从医院辞职了。”他平地抛出一个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