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稚能够看见站在车前的众人商量了一下。
最终,那个孟津稚判断是领头的男人走过来,他穿着一身花衬衣,眉眼戏谑,目光从头到脚打量过她,转身又看向站在她旁边的姜徊,轻佻地问:“姜氏现在要女人出场了?”
莫名的,孟津稚总觉得这男人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可是,从哪方面熟悉,又说不上来。
眼睫提起,她看向男人,声音平静:“你难道不也是女人生出来的吗?”
男人闻言就笑了,“你这说的倒是没错。”
孟津稚:“所以女人就不能谈了吗?”
“也不是。”男人眯眼一笑,意有所指地说:“我是怕你不能做主,我们来,是要和能做主的人谈的,要是你不能做主,我们谈也没什么意义。”
孟津稚道:“我可以做主。”
男人眼见着姜徊没说话,耸耸肩,问:“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们只有一个要求,把所有的货物全部更换为新**,要不然就赔违约金。”
孟津稚道:“可以。”
男人顿时眯起眼。
孟津稚:“二十天后,如果姜氏没有更换完**,我们可以赔违约金。”
应话上前一步,正要劝阻。
孟津稚回头看过他一眼,再看向面前的男人,坚韧而有力:“但那也是二十天后的事情了,你们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男人:“可以,但是有一点——”
他慢吞吞地说:“录个音吧,不然到时候你出尔反尔怎么办?”
孟津稚:“可以。”
男人哈哈大笑:“孟小姐做事就是爽快。”他举起录音笔,眼睛定定看着孟津稚,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姜徊,“开口吧。”
孟津稚:“但我有个问题,能不能请您回应一下我?”
“什么?”
“我刚刚查了一下,你们的新**是在五天前寄给我们的,我们的负责人也问过你们,说旧**是否附和验货标准,你们那边是答应的。”她说,“如果这样,那现在看来违约的好像不是我们,是远盛。”
女人一字一顿:“是不是你们也会按照合同赔偿违约金?当然,我们不会要十倍,只会要我们应得的。”
花衬衣男人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孟津稚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抬起眼睛,不卑不亢地看着眼前的花衬衣。
花衬衣:“你在给我下套?”
孟津稚:“就事论事。”
花衬衣挑唇一笑,“可是你刚刚已经答应了用新**出货,这就说明——”
“这只是说明我们负责而已,姜氏是龙头企业,不会因为不合理的要求而退缩,会对顾客负责到底。”孟津稚打断说,“但不代表我们承认远盛的这种做法,对了,关于新的**材料的成本,我们改日计算好会发给远盛的财务部门的。”
花衬衣彻底不笑了,眼睛冰冷。
孟津稚回以对视。
气氛紧张。
花衬衣定定看着孟津稚,忽而道:“你们答应二十天后能出货的,白纸黑字写明白的。”
孟津稚手心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面上却很从容地点头:“是。”
“那我就等着你发货了。”花衬衣贬低说:“要是姜氏发不了货,十倍违约金就不用了,姜总就把这位秘书赔给我吧,我觉得她挺有意思的。”
空气一时沉静下来。
孟津稚道:“你等着二十天后过来验货吧。”
花衬衣没说什么,他是认定孟津稚他们是做不了什么好货的,笑了两声,干脆利落的走了。
剑拔弩张的硝烟在他们走之后消弭于空气当中。
孟津稚扭头看向姜徊,“危机解决了。”
姜徊没说话,面沉如水。
应话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那边的负责人走过来,看向孟津稚,他是常年在底下工作的人,对姜氏高层的人事变动并不清楚,也不认识孟津稚,开口就是训斥:“你知道要把这些**装拆掉,重新换新**需要多大的人力物力吗,当初这批货的**我们就用了将近一个半月,现在又要重新生产**,再包上去,二十天绝对来不及,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答应,接下来怎么办,你想过吗?”
伴随着这句话落下,跟着负责人过来的人都面露不善的看着孟津稚。
孟津稚深吸一口气,“只要工厂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我也会和你们一起,至于工资成本方面,刚刚他们已经答应过了,一切由远盛负责。”
负责人眉头越拧越紧,愈发觉得孟津稚做事不着调。
商场这种东西,没有切实的合约,对方只会空口白牙的赖账,或者是不承认。
孟津稚也清楚这么答应是莽撞了一点,她拿出手机,亮着的屏幕正在运转,“刚刚的对话我已经全部录下来了,他们赖不掉。”
看向负责人,她语气缓和些许:“江叔,麻烦你做一下人工调控,我知道你在这个场子也待了十多年,对这个厂子最熟悉,人手方面交给你,我放心。”
江负责人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你认识我?”
孟津稚微笑:“当然,姜氏大大小小的管理层,我都记得,你对姜氏所做的贡献我也记得。”
江负责人没有因为这些话第一时间答应下来,错开头,他看向一侧的姜徊。
姜徊道:“按她说的做。”
江负责人这才回去调度。
孟津稚转头看向姜徊,上前两步,眼睫低垂,一字不发。
姜徊不错眼看着她,语气稀疏平常:“知道你刚刚答应下来什么吗?”
孟津稚:“知道。”
姜徊:“如果货交不了,十倍违约金至少是几个亿,会直接把姜氏拖垮,你有想过这个后果吗?”
他口吻没有变化,却凌厉锋芒。
孟津稚声音哑着:“姜氏的产能可以完成,我看过数据,只要正常运行,不会有大问题——”
“你也知道是正常运行,要是有人不想让你正常运行呢,你能怎么办?”姜徊唇齿里有着明显的愠怒,“到时候再回来哭着求我给你收拾烂摊子吗,孟津稚,你实地都没有考察过,怎么敢夸下这种海口的。”
孟津稚想说自己没有,可看着如今的姜徊,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只道:“我今夜想留在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