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在五月初新进了一批货,是本漫画书,不大,正方形,厚度在二十张。
本该摆在书店货架的漫画书,却要在玩具店露面,闲一点就要找事的陈一跟程筝去进货的时候还在苦思冥想,搞不懂程筝卖它的理由是什么。
直到他亲手摸上那本书,翻到后面才知道,这本书,是可以自己diy的。
和贴纸配套,部分对话框可以自己填字。
最关键的在最后一页,不是镂空可以放戒指盒的套路,而是插入信封的简单设计,更适合表白。
陈一心里鄙夷他,别他妈太纯爱了,快三十的大老爷们。
程筝进这批货是有何打算,他用一根小拇指,也能推断出来。
周六日,如果恰逢贺衡恩档期空闲,他会和程筝一起在玩具店工作。每到这时,程筝就只能把自己为贺衡恩准备的惊喜漫画书藏进小仓库。
贺衡恩来了几次便看出一些情况:e·n来的都是年轻小姑娘。
开了快两个月,玩具店每天的客流量不再需要程筝担心,他早已在开店初期就将口碑立好,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是,老板是个年轻帅哥。
发现顾客都愿意多看程筝两眼的时候,贺衡恩站在收银台内,身姿挺拔,对程筝目不转睛,表情完美笑不露齿。
大眼睛忽闪两下,眼神三分古怪三分耐人寻味四分调侃。程筝“嘿嘿”地讪笑上了,不自觉捏紧收银台外边的一角:“那,那我也不知道……但来这的人肯定都知道我有男朋友,外面玻璃上贴的都是咱俩呢……”
贺衡恩轻哼声,不置一词。
——
佟屿周三和程筝说周六会来玩具店看他,周六中午,他刚想起这个约定。
他对贺衡恩说:“对了,佟哥说下午要来找咱们呢,但是这次他要带个人过来。”
“你还记得年初他说的那个珠宝贩子吗?你说怎么着?他们到底是见面了。”
“佟哥说他们半个月前奔了现,在北京,还特方便,幸好没去别的地方,不然我是真担心他出事。”
程筝坐在椅子上托着腮:“他和那个珠宝贩子什么关系,佟哥没说,我也不敢问,怕不是在一起了吧。”
“也说不准,没准是在暧昧期。”贺衡恩分析道。
“你说得也对。”
—
“到了,就是这里!”佟屿坐在副驾驶,指着斜前方e.n的牌子说,“我朋友的玩具店,怎么样?装修得不错吧?”
沈润倾双手紧握方向盘,距离玩具店越近,他的表情就越崩塌,越近,他越想跑。
“啊……不错不错……”
车子即将停下,沈润倾忽然手掌发力,似乎要把方向盘扳下似的——
因为他隔着玻璃,看到了程筝旁边的贺衡恩。
“你怎么了?”佟屿关心他道,“你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你是对玩具店有心理阴影吗?”
“呃……哈哈哈哈当然没有了……”沈润倾屏住呼吸,解开安全带。
“那就好,你不害怕就行,咱们快进去吧。”
—
“贺律师!小程,我们过来了。”
佟屿拽着沈润倾的衣袖迈入玩具店。
听到佟屿声音,贺衡恩和程筝一齐抬头。
目光触及到旁边这位珠宝贩子的脸时,他们又同时将眼眯起,换上了一副意味深长,并且变幻莫测的审视般的表情。
北京城珠宝界的后起之秀。
珠宝贩子。
“哈喽!”
“哈喽。”第二个哈喽,贺衡恩送给了珠宝贩子。
身处迷局的单纯小白菜热情的为贺衡恩和程筝介绍上了沈润倾,说这就是他口中的那个人:“他叫沈润倾,我和小程说过的,现在我们是朋友。”
收银台后的两人双双低头回避,咬死嘴唇,因憋笑而显得有些失掉了面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时该有的礼数。
“不,不用介绍……”沈润倾硬着头皮说,和去年程筝生日的他判若两人。
他不想瞒着佟屿,况且也没办法瞒——意外,绝对是意外,如果人生有后悔药,他一定要在来到玩具店之前就吃下它,否则他怎么可能在贺衡恩和程筝这里丢人现眼。
“我们认识……”
“啊?你们认识啊,这么巧吗?”佟屿大吃一惊,“噢~也是哈,你们都在这边住,年龄差不多,家庭都那么好,认识也正常。”
“是,是……”沈润倾笑意浮于表面,咧开的嘴角违和僵硬。
“是呢~”程筝摇晃着脑袋满是嘲讽地说道。
四个人聊过之后,佟屿刚了解,原来沈润倾和贺衡恩不仅仅认识,还是认识了二十多年的发小,听他们谈起去年的那些事,佟屿惊讶得眼睛都要落地了,这世上真有这种巧合?
地球是个圆圈,该见面的人总会见面。
——
晚上沈润倾和他们两个对着电话复盘,沈润倾崩溃的延迟意识到了许多阴差阳错的事故,乃至去年他随手拍下“小卷毛,挺欧美”的那张照片,都能成为呈堂证供。
没人能计算到,佟屿在直播被沈润倾看到露脸的没几天,就去烫了卷发。
他会被贺衡恩耻笑一辈子,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