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眠意竭力遏制住心中那如汹涌潮水般不断上涌的愤怒和恐惧,只觉得浑身一片冰凉,那彻骨的寒意从四肢百骸不断蔓延开来。
室内一片死寂,安静得让人心里直发毛。
烛火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个男人究竟要干什么?
她低垂着脑袋,无力地斜靠在椅子上,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郁血腥味。
刺鼻的味道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捏住了她的胃,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忽然,门外传来几道粗哑的男声:“大小姐。”
紧接着,传来开门的声音,轻盈的脚步声缓缓传过来。
虞岁晚坐在对面沙发上,她的坐姿端庄而优雅,就像是一幅美丽的画卷。
虞岁晚饶有兴味地盯着顾眠意,她那薄薄的眼皮下,眼眸一直转动着,似乎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轻笑一声,开口道:“既然醒了,就起来吧。”
顾眠意心头猛地一跳,内心挣扎片刻后,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之处,昏暗阴冷的房间里,顾魁被吊着,他的身体无力地垂着,已然昏死过去。
一个青年男人身着黑衣,静静地坐在自己旁边。
他的身姿挺拔如松,却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气息,眉骨处一道长长的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看起来格外不好惹。
至于那个女生……
“虞、虞岁晚!”
顾眠意瞳孔紧缩,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惊叫出声。
虞岁晚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神情温和,就像是一位亲切的邻家姐姐:
“抱歉,把你带过来实在是一场意外。”
顾眠意缩着身子,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她看了一眼顾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恐惧,还有明晃晃的厌恶。
勉强将心中的恐惧压下,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想做什么?我、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虞岁晚笑了笑:“我带你过来,只是想让你提前知道,自己的结局罢了。”
她的目光瞥向旁边的顾魁,声音轻柔:“他刚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至于我的目标,你也知道,顾家,我势在必得。至于你……”
虞岁晚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从来不杀无辜之人,如果你不愿意站在我这边,我会给你吃一种药,让你忘记这里的一切,再送你回去。”
一提到顾家,顾眠意满眼都是恨意,仇恨的火焰仿佛要将一切都燃烧殆尽。
顾家这个表面上恪守礼节、雅正端方的名门世家,没有人知道其内里是多么的龌龊不堪。
顾魁和她那个哥哥,简直就是两条令人作呕的蛆虫。
顾眠意缩着身子,心中对顾家的厌恶达到了顶点。
“我愿意。”
虞岁晚盯着她,唇角扬起细微的弧度,笑容中带着一丝满意。
顾眠意的资料已经被调查得很清楚了,顾家这种极度注重血脉的家族,女儿就是一个没用的工具。
在顾家,女儿动辄被打骂关押,甚至连家里的管家都能欺负她们。
以至于顾眠意在小时候就被家族一位位高权重的长辈酒后侵犯了。
她挣扎间咬伤了对方,下口很重,直接将人咬进了医院。
可顾魁非但没有替她讨回公道,反而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骂她是个骚货,尽会勾引人,然后拽着她的头发逼她去道歉。
顾眠意就是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成长起来的,性子卑微懦弱又扭曲。
所以前世才会被原生家庭一直拿捏,被送到娱乐圈当做资源,成为顾家洗钱的工具。
直到后来一朝爆发,她才一夕之间像变了一个人,将那个导演亲手杀了。
锒铛入狱,疯狂又可怜。
她的资料是陆湛送过来的,顾家虽然对旁支并不怎么关心,一心扑在顾川身上,但是内部材料却也是普通人拿不到的。
顾眠意见虞岁晚不说话,心中不禁有些着急,她连忙站起来,那动作有些慌乱,大声说道:
“我可以,我可以帮你!我可以帮你扳倒顾家!”
她恨顾家,恨顾怀均、顾魁……
恨顾家的所有一切。
虞岁晚忽然轻声问道:“顾野身上的刀,是你给的对吗?”
顾眠意猛地盯着她,声音沙哑地回答:“是。”
她以为虞岁晚要针对顾野,连忙说道:“顾野是无辜的,他虽然也是顾家的人,但顾家伤天害理的事情他都没做。”
虞岁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动作优雅而从容。
顾眠意咬了咬牙,忽然站起身,动作有些急切。
她朝着顾魁走去,将顾魁手腕上的刀拔出来。
顿时,“滴答滴答”的声音瞬间变成窸窣的流水声。
顾眠意把刀拿在手里,那动作有些颤抖。
她撩起裙子胡乱地擦干净后递给虞岁晚,“我,我可以帮你做很多事。”
日日隐藏在镜框下的双眼有些无神,身体也在微微发抖,颤抖的样子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虞岁晚弯了弯唇。
她接过她手里的刀,刀刃闪烁着寒光。
虞岁晚抬起头,目光犀利地看着顾眠意:“你真的能帮我?”
顾眠意咬了咬牙,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尽力的!只要能让顾家得到报应……”
虞岁晚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个你留着吧,或许以后能用得到。”虞岁晚说道。
顾眠意松了口气,那紧张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一些。
她接过刀,身体有些摇晃。
“你先回去休息吧。”虞岁晚继续说道,“等你恢复好了,我们再详谈。”
顾眠意点点头,步履蹒跚地离开了房间。
虞岁晚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孟述沉默地站在她身后,待人走远,忽然问道:
“阿晚,那个药?”
虞岁晚眼眸含笑,朱唇轻启:
“当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