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时的忍耐
作者:布眠眠   勤劳智慧小农女,腹黑王爷狠狠爱最新章节     
    沈慕尘手法娴熟地为她挽好发髻,从容站起身,语气淡然地道出一句:“吃饭吧。”
    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敲击声,紧接着,有人踏入屋内,开始布置餐桌,动作麻利而无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予浅浅惊骇不已,甚至未能来得及看清来人的面容,便慌忙拉起床幔,遮掩住自己的脸庞,急切地质问沈慕尘,“你怎么能随便让人进入?万一被村子里的人看到我在这里……”
    沈慕尘淡然扫视了眼桌旁站立的青年,淡淡解释道:“无妨,这是我在京城时的随从,因脚程较慢,今日早晨才抵达江州。”
    那随从听到主子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予浅浅。
    他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手中的瓷碗因惊愕而不慎滑落,“啪”的一声清脆响动,碎片四散于地,空气中弥漫起一阵尴尬而紧张的气息。
    他目光深邃,犹如千言万语凝聚于眼底,惊讶与疑惑混杂成复杂的网,紧紧包裹着他初见予浅浅时的震撼。
    而在那审视的视线中,逐渐渗入几分难以捕捉的……轻蔑,微妙得如同晨曦中飘忽的薄雾。
    予浅浅心中明镜似的,知晓他眼神背后潜藏的思绪。
    她轻轻侧首,目光掠过身旁铜镜,映入眼帘的是自己脖颈左侧那些斑驳陆离的红印,它们像是无声的控诉,字字句句皆是关于沈慕尘的“罪证”。
    怒意与羞赧在她心头混杂,如烈火烹油,令她脸颊泛起了红晕。
    慌忙间,她取来细腻的脂粉,一层又一层地轻轻敷上,直至那些痕迹被勉强遮掩,不再那般刺目。这番举动,似乎也是在试图掩盖内心那份不愿为人知的秘密。
    落座之后,沈慕尘那双宛如深渊的漆黑眸子,竟久久凝视着她刻意修饰过的颈部,那片刻意营造出的苍白,似乎引起了他的某种兴趣或是回忆。
    敏感于空气中那份不同寻常的气氛,予浅浅下意识地将衣领轻轻拉高,试图隔绝那份让她不适的注视。
    她的声音略带几分不悦,质问道:“你这是在看什么呢?”
    言语间,带着几分挑衅。
    沈慕尘嘴角勾出一抹淡然的微笑,语气温柔却带有一种坚定,“看风景呢,这风景,很美。”
    这话似玩笑,却也藏着认真的意味,让旁听之人也不禁动容。
    一旁侍立的仆人闻言,手中的汤盅不禁微微颤抖,以至于热汤溅出,洒满了桌面,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情话”所惊扰。
    予浅浅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心中暗自腹诽:瞧瞧,你这莫名其妙的话,连下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她转移注意力,目光滑过桌面铺陈开来的珍馐佳肴。
    虾仁与米粥的细腻交融,炸糕上豆沙的甜蜜香气,鱼肉在奶汤中翻滚出的鲜美。
    还有那紫阳蒸盆子鸡的诱人色泽,花菇与青菜、鲜肉共同演绎的三鲜烧,每一道都是大凉之地的风味精华,汇聚于此,令人目不暇接。
    手握筷子,面对这一桌琳琅满目的美食,予浅浅一时竟不知从何下手。抬眸间,只见沈慕尘已悠然举筷,举止间透露出一种不凡的教养。
    沈慕尘的手,在金色的盆中反复洗涤,直至掌心透出一股几乎能触碰到的洁净感,才缓缓拿起筷子。
    这种对细节的苛求,无疑彰显了他成长于锦衣玉食环境中的背景。
    他轻轻为予浅浅夹了一块羊肉胡饼,话语中含着几分温柔与邀请,“这些都是出自你们大凉的地方特色菜肴,不妨试试。”
    饼面被炙烤得金黄酥脆,每一口都伴着咔嚓的声响,那特制的酱料在口中爆发出浓郁的孜然香气。
    瞬间席卷了所有的味蕾,让人犹如置身于辽阔的大凉草原之上,感受着异域的风情与温暖。
    还有那槐叶团子,每一颗都精巧细致,犹如是自然界中跳跃的绿色精灵,轻轻跃入眼帘。
    糯米皮被凉水温柔地洗礼过,透出一股清新,它们黏糯得恰到好处,既不粘牙也不失韧性,犹如能将人的心也一并温柔地包裹起来。
    内里则是红沉沉的枣泥,甜而不腻,颜色深邃如晚霞,散发着阵阵自然的甘香,每一口都让人感受到大自然的馈赠与匠人的用心,清香四溢,犹如整个房间都被这份甜蜜与幸福所充盈。
    半晌时光缓缓流逝,肚子已是在这美食的攻势下缴械投降,七八分的饱和感带来了满足却也稍显遗憾。
    因为眼前那几碟子精心烹制的菜肴,几乎还保持着初上桌时的完整,色彩斑斓,香气诱人,静静地诉说着未被探索的美味故事。
    予浅浅指尖轻轻敲打着筷子,目光流转间带着几分无奈与询问,轻声向对面的沈慕尘问道:“这么多没吃完的佳肴,该如何是好?”
    话语之间,既有对食物浪费的惋惜,也有对沈慕尘意见的期待。
    可是,一旁的侍从谭影却急不可耐地插话进来,他的声音虽恭敬却显得有些唐突,“姑娘,按照大户人家的规矩,用餐之时应当食不言寝不语,您还是先安心用餐,说话之事不妨饭后再议,不急于这一时片刻。”
    言罢,他还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沈慕尘,似乎对自己的“适时提醒”颇为自得。
    予浅浅闻言,秀眉微蹙,目光如炬地瞪视着他,眼神中既有不满也有对这传统规矩的小小反抗。
    沈慕尘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语气平和却带着力量,“谭影,你先退下吧。”
    他的话语简洁,却让谭影心头猛地一紧。
    谭影心中顿时泛起一阵委屈的涟漪,他本是出于对沈慕尘性格的熟稔而发言。
    回忆起往昔,小王爷对待自己亲妹妹——那个年仅五岁的孩子,在餐桌上不过是因为一句无心之语,就被沈慕尘毫不客气地命人带离。
    那是个寒风凛冽的冬日,场景至今历历在目。怎么如今,才短短数日,沈慕尘的脾性竟似有云泥之别?
    谭影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嗫嚅着道:“是我逾越了,多嘴了。”
    就在气氛略显微妙之际,予浅浅忽然将话题一转,直指屋内的摆设,她的目光落在那张古色古香的拔步床上,“这屋里的陈设,包括那张气派非凡的拔步床,都是出自你手?”
    话语间,藏着几分好奇与探究。
    谭影微微颔首。
    原来那张床并非沈慕尘亲自挑选,一时间,予浅浅心中那份关于床上那些象征着多子多福、鸳鸯戏水的精致雕花是由沈慕尘特意选择的遐想,如同美丽的泡沫般瞬间破灭。
    她曾以为那些细腻的雕刻是他对未来的期许,是对两人关系的某种暗示,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情绪。
    沈慕尘的黑眸深邃,其间闪过一抹戏谑,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不妨告诉我,当你独自躺在那张床上时,究竟在想些什么,竟能让自己羞赧得满脸绯红,嗯?”
    这一问,似有千钧重,却又含着莫名的柔情与玩味,让人捉摸不透。
    予浅浅被这一番直接而犀利的话语击中要害,心中顿时慌乱如鼓,脸颊微热,低垂的眼帘下隐藏着一抹心虚。
    她勉强维持着表面上的倔强,嘴里却只是喃喃地说着,“没什么......”声音细若蚊蚋,几乎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沈慕尘轻扬眉角,似乎早已洞察一切,他轻轻点头,语调平淡却意味深长,“是没什么,你见到那鸳鸯悠闲于水中嬉戏,百子图中孩童笑闹的温馨场景,心中竟是波澜不惊,什么杂念都未曾生起。”
    他的眼神犹如能穿透人心,让予浅浅感到一阵莫名的慌张。
    这话一出,予浅浅的俏脸霎时间染上了一抹绯红,她心头暗自惊叹,他竟如此聪慧,轻易便洞察了自己的心思,一时间让她无处遁形。
    她努力按捺住内心的慌乱,故作镇定地将话题抛了回去,声音里却藏着几分颤抖,“沈大人,您觉得我该想到些什么呢?”
    在一旁的谭影,像是刚刚从一场美梦中惊醒,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咳嗽了几声,试图提醒这二人,还有他人在场,气氛不应如此微妙。
    沈慕尘闻言,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他慢条斯理地用巾帕擦拭着手上的墨迹,目光悠然投向窗外郁郁葱葱的绿树。
    犹如已看透世间红尘情事,“你想的,莫非是与我共奏琴瑟和谐之音,在花前月下的浪漫中共醉,是不是?”
    他的语气里既有戏谑,又带着一份认真,让人难以分辨真假。
    予浅浅闻言,脸色由红转白,一股羞愤之情油然而生,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几乎要喊出来——在这个画皮妖怪面前,她的厚颜程度真是望尘莫及!
    她愤怒又羞赧,转身大步迈向门口,留下一句:“我走了!”
    声音中透露着决绝。
    沈慕尘没有起身追赶,只吩咐谭影悄悄从后门送她离开。他担心若是再步步紧逼,可能会迫使她彻底逃避,往后的好些日子里,她恐怕都会躲在家里,不再愿意见到他。
    待谭影将予浅浅安然护送回家后,他独自一人缓缓走回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