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影玲王曾经不是没有试图理清他、凪诚士郎和绘里世之间的关系,但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还是维持现状比较好。
退一步不甘心,进一步跨不过,大概就是这样。
照理说他的人生轨迹从来都是御影玲王想要,御影玲王得到,除了暂且遥遥无期的大力神杯外,他很少因为某件人或事而陷入这种患得患失犹豫不决的境地里,但谁让对象是凪诚士郎和绘里世。
从这个角度看,这两个人或许并不是他的命运,而是飞来横祸也说不定。
——在凪诚士郎丢下他走到洁世一面前,对后者说出“我加入你的队伍”的那一刻,御影玲王的心里,第一次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哈?”他的第一反应是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不可置信的单音,随即有些语无伦次地追问起来,连肢体语言都透露出一股惶惑与急切,“你说什么呢凪,你肯定是得跟我组队吧?……你这是什么意思,那我该怎么办?”
白发的少年转过头来看他,神情平静至极,仿佛完全没有因为没有选择他这一行为而产生过哪怕一秒的犹疑,也彻头彻尾地并不觉得自己有错:“玲王,是你教会了我足球,我们要一起成为世界第一,这个誓言是绝对的。”
从未体验过的「失败」的滋味催生的不甘并未随时间的推移而消退分毫,反而愈发强烈地困扰着他,虽然一早就知道成为世界第一的过程不会这么顺利,但是,输在这里也太早了些。
“可事实是,我们输掉了。”身体因为方才的闯关而升腾起的高热与他此时毫无起伏的语调截然相反,他的眼睛里幽深的黯色翻涌,像风暴卷过漆黑的海潮,“我们,并不是最强的。”
那又怎么样,只要我们还在一起——
说不出口,像是被浸饱了水的棉花堵塞住了喉咙,御影玲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浑身僵硬地立在原地,接收着他所诉说的话语。
“——为了弄清楚我第一次感受到的不甘究竟是什么,我想和洁一起踢球。”
并不像御影玲王以为的那样对这个选择全无歉疚,也因为他近似摇摇欲坠的表情而感到了些许无措,但是,凪诚士郎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决定。
玲王所说的世界第一的梦想,已经在输掉的那一瞬间死去了一次,所以,为了再一次找回它,他一定要做出「改变」(「努力」)。
“我想要,试着努力一下。”
明明他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视线却像是落在了很远的以后,御影玲王无法鼓起勇气确认那里是否还有自己的身影。
“……”
强行挤出的笑仿佛什么效果奇差的粘合剂,把他脸上快要崩塌的神情粗暴地抹平掩盖,他低下头,开口时喉头仍有不受控制的颤抖:“……既然这样,那随便你好了。”
总感觉这人的表情像是随时会碎掉一样,蜂乐廻的视线在他和凪诚士郎之间逡巡了两圈,挑眉看向身旁的洁世一:“洁,你怎么想?”
根本不关心在场人的情感状况,洁世一对眼前的暗潮汹涌视若无睹,满心只有接下来的选拔,如果选国神或者千切的话,无疑是最稳妥的选择,但是,凪诚士郎的邀约也的确很难让人拒绝。
纯粹的强度党洁世一没经过太长时间的考虑就做出了决定,向他伸出了手:“来吧,凪。”
蜂乐廻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不甚熟练地抬手与新的队友掌心相击,在和他们并肩走进前往第三关的通道之前,凪诚士郎回头,又看了御影玲王一眼。
“那我先走了,玲王。”坚信着他们很快就会再度相遇,所以并不打算把这当成告别,以期待着那样的将来的语气,他对他说,“我在前面等着你。”
“那,请多指教咯,凪。”身后的门自动滑动闭合,让不算太长的通道陷入了一片昏暗中,蜂乐廻侧过脸,和凪诚士郎碰了下拳面,清亮的瞳仁里盈满好奇,“玲王看起来好像很伤心啊,没关系吗?难道说,你其实是性格比较冷血的类型?——好像的确是这样,感觉除了有些时候在相叶面前时,大部分时间你都很像ai。”
“有吗?”
凪诚士郎脚步微顿,低头想了想:“这个嘛,没有玲王的话,的确会稍微有些寂寞。但是,感觉还是和你们一起组队更让我兴致勃勃,所以决定顺从自己的私心,「蓝色监狱」就是这样的地方吧。”
从相触的手背传递过来的热度透过皮肤,烫得他心口炽热,绘里说的为某件事物而想要努力的心情,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他说:“……绘里和玲王,一定都会理解我的。”
通往未来的门在面前滑开又闭合,明明偌大的空间里还有很多人在,但御影玲王还是感觉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巨大的孤独和落差感像一只不怀好意的怪物,将他一口吞下。
他甚至,无法责怪凪。
他没有办法责怪终于被足球这项事物所吸引,意识到了自己的天赋异禀,被失败的不甘心驱使着,说着想要改变,想要继续走下去,并因此在他眼前露出了孩童般闪亮眼神的他没有选择他的行为,将这指责为自私。
因为目睹宝物蜕变的瞬间心生的由衷喜悦褪去后,他意识到,他其实也是同等程度的自私鬼。
“行啊,那我们就在梦想的最前方再见吧。”
面对终于找到了目标的好友,他理应露出清爽的笑脸这样回应,可出于怯懦的私心,他并没有说出口。
就算没有御影玲王这个人,他也可以发生脱胎换骨的蜕变——他深深地恐惧着,逃避着,不想让凪意识到这一事实,为此宁可假装自己没有因为他的改变而产生任何感动,吝啬于给出真正的祝福,怕如果真的说出了口,反而会让曾经一起约定的梦想化为泡影。
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没能阻止他的脚步,他向前去,而他被丢在了原地。
——原来人是会变的这件事,竟然会这么残酷。
他突然很想见到绘里世。
被她嘲笑又在掉眼泪也好,收到对内心严厉的诘问也好。
……像那时候一样拥抱我,然后告诉我该怎么做吧,绘里世。
中控室里,虽然清楚绘心甚八安排这样的赛制并不是特意为了看兄弟离分友人背道的破防戏码,但绘里世还是由衷地觉得,他来搞足球项目真的是太屈才了,更适合他的职位绝对是选秀节目的pd,有他在,节目组根本不用担心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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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蓝锁是选秀节目,那完蛋了,一轮总选说分组前两名能全团晋级结果第二轮选拔开始就说要拆团重新组队,倾家荡产打投结果被耍了的团粉绝对会愤怒地把大卡车开到公司楼下维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