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会来事，你跟你舅舅捏在一起都不如这个小丫头。”梁向前感慨一句。
    则臣呐，哪里都好，就是性子……
    这样的个性，将来真的进了社会，是要吃苦头的！
    社会就是一张巨大的人情世故网，想要混得好，就得有林道西这丫头身上的那股能弯腰的劲儿。
    民辉到今天还是个派出所片警儿，难不成是因为没有得到过晋升机会？
    是给了机会，儿子也没能抓住。
    “你个性就随你舅舅，清高不是不好，但是进入社会，你们这样的个性就会显得不合群。你几个舅舅都不如你妈聪明，可惜她是个女孩，那时候也是姥爷把事情想岔了，拽你爸不如拽自己的女儿……后悔也来不及了。”
    从古至今，女人可以得到的资源都是少数。
    一个女孩子，再能干能干到什么位置上去？
    基于这个事实，几乎所有有女儿的人家，都会将重心放到女婿的身上。可惜最后啊，拽起来了女婿，苦了女儿。
    “我是看着她啊，就想起来了你妈，她笛子也吹得好……”梁向前闭了闭眼睛。
    梁问渠没出嫁的时候喜欢吹笛子，吹得还特别好。
    这个女儿真的是让他要面有面，要里有里。
    奈何婚姻上头……他没给选择好。
    但退一步来说。
    顾耀民是不是干上来了？
    其次，顾耀民跟前头的那个对象，也是在问渠死之前半年里鬼混上的，之前那十八年顾耀民都守住了。
    怪顾耀民什么呢？
    林道西也会吹笛子，吹得也特好。
    算是一种移情作用。
    顾则臣心中冷笑。
    原来根在这里呢！
    他就想，那人是用了什么手段骗住了他姥爷。
    这人多了不起，只是到派出所报警，就缠了上来。
    这才几天，就已经登门入室！
    老人家嘛，又瘫痪在床，精神世界比较空虚，这时候若是碰上一个处心积虑的人……
    顾则臣说道：“怎么就那么巧，我妈会吹笛子，她也会。怕不是听见了谁说了什么，特意下了功夫学的吧……”
    梁向前长叹口气。
    你看你看。
    外孙又来这个劲了！
    清冷不沾。
    整个人都冷冰冰的，跟谁都不显得亲。
    梁问渠的笛子吹得极好，顾则臣也会，只是他不像他妈，从不当着外人展现自己，也懒得用才艺去讨好任何人，包括他姥爷。
    作为姥爷，梁向前觉得孩子不愿意吹，这不是个错。
    但到了社会上，这样的冷清的个性……要玩完啊。
    厨房。
    张敏正在摘菜，保姆麻利伸手接了过来。
    “小正昨天考的成绩好像进步了？”保姆同张敏闲聊。
    她也知道林道西辅导过梁正，觉得好神奇。
    真的管用吗？
    如果管用的话，她能不能让自己儿子也过来一起听听？
    难得的机会嘛。
    张敏笑呵呵回应着：“是，成绩单拿回来我都没信。”
    是不是骗人，成绩单说了算。
    张敏一开始也觉得这个林道西小姑娘吧……目的不单纯。
    后来往开一想。
    也能理解。
    活都活不下去了，就想寻求个庇护，不能理解吗？
    那孩子跟她弟弟……也确实可怜。
    接触的次数多了起来，张敏觉得自己之前的那种敏感，多虑了。
    你看他们跟周围钢城走出来的人，哪个关系不好？
    就算是有点隔阂，冲着是老乡，也就那么地了。
    跟外人都能不计较，跟个小孩计较什么。
    再说。
    林道西实打实帮了她大忙！
    中午回来前，她给丈夫去了电话，叫民辉去批发城门口走一趟。
    梁民辉肯定是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张敏也是在电话里好一通说。
    和保姆在厨房正聊着呢，顾则臣走了进来。
    顾则臣提醒舅妈：“那个人，舅妈得多提防一些。姥爷还是过去老派的思想，对任何人都没有设防，觉得天底下都是好人都是需要帮的人，她打着老乡的旗号，又那么凑巧知道姥爷喜欢别人吹笛子，她又恰巧会，是凑巧还是故意设局，这都说不好，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好人，别有居心的人倒是不少。”
    保姆：“……”
    这话听着吧，有点怪不得劲的。
    她也是出来给人家干活，赚人家的工资，看顾则臣这一脸的防备，她就觉得……这话里是不是有话啊？
    是她什么地方没做好吗？
    还有就是。
    只能心里偷偷念叨，这出身好的人就是没法共情出身不好的人。
    往前数五十年，大家不都是泥腿子嘛。
    张敏解释：“不能够。家里每天都有人在，那孩子啊跟她弟弟在这里吃了不少的苦，干的都是体力活，之前让批发城门口的那些挑工合伙大够呛……”
    将事情提了提。
    顾则臣眉梢轻动：“她扰乱了市场，人家自然会跟她过不去。”
    张敏：“……”
    保姆；“……”
    道理肯定是这个道理，但。
    “你放心吧，舅妈会多加小心。”张敏点点头。
    了解一个人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则臣的话，她听进去了。
    顾则臣见舅妈似乎没太把自己的话放心上，他舅妈这人……跟他姥爷一个毛病，很容易相信外人。
    “最好别让她来家里。”顾则臣将话说得更明白一些。
    张敏停了停手上的动作。
    好半天她说了心中想法：“……小西那孩子挺有分寸，她来也都是我在的情况下才会进门，她也避嫌，毕竟如果家里丢了东西她也说不清。你表弟这成绩你也知道，他就是爱玩，自从小西给他讲课本后，他能听进去了……”
    对张敏这个当妈的来说，这很重要。
    顾则臣聪明，奈何顾则臣绝对不可能教小孩，她也不是说顾则臣就有这个责任是吧。那现在有个人，能帮她一把，她觉得吧……
    她想用。
    林道西想要换取的东西，她知道，她能给。
    她需要的，林道西也提供了，就这么简单。
    顾则臣：“舅妈，晚上我留下来吃饭。”
    “哦哦哦，好啊，你姥爷肯定高兴。”张敏愣了几秒。
    外甥说留下来吃饭，她愣了几秒的原因在于……顾则臣从来不会在家里连续吃两顿饭。
    这孩子……他跟所有人都把界限画得清清楚楚。
    张敏就想，可能出了国的人，都这样？
    听别人说，国外的教育方式跟国内不同。
    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她也不敢乱说。
    但就现在的社会环境而言，顾则臣这样的个性，大家说这种人，叫格格不入。
    顾家的这两个孩子吧，一个太冷清，一个太傻气。
    之前大姑姐去世，公公把她叫到身边，说是要将顾月如接过来养，张敏也没有反对。反对什么呢，女孩子妈妈没了，跟着继母讨生活，肯定就是鸡零狗碎。
    她是个热心肠，觉得养孩子嘛，多一个多两个都是那么回事。
    公公待遇摆在这里，钱也摆在这里，没什么可说。
    结果顾月如，人压根就不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