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得好死！”顾月如想，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她没准会杀了眼前的人。
    她都说了，什么样的后果她自己承担。
    就算她被余彩霞骗，她被外人骗，她自己愿意，轮不到他人来管！
    门外有人轻声拉门进来。
    “哥，给你带了方印……”
    林路北拽着林道西进了门。
    顾则臣的母亲马上就要烧百日了，林路北上回看见了他准备东西，就多嘴说了一句。
    烧纸这事，他熟门熟路。
    过去他妈总是拉着他跟他姐常烧，有些流程他懂得还比顾则臣多。
    农村嘛，这方面的说道很多。
    平时也没什么娱乐活动，谁家娶个新娘或者死个人大家都愿意过去看看热闹，林路北也喜欢看，看得多了吧，就看进眼睛里了。
    烧纸钱直接烧黄纸，那不算钱，得打上印，这钞票到了下面才能花。
    一进门，林路北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林道西感觉到了顾则臣脸上的冰冷和漠然。
    她懂。
    淡淡的！
    这回不玩淡淡的，改玩阴狠了！
    透过顾则臣那张俊美的脸，林道西仿佛从上面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她特别熟悉的人，林立！
    不是说林立长得有多好看，而是那双眼，那种眼神！
    林立喝多打人的时候，那双眼就是这样的冷这样的黑，黑到让你完全看不见一丝的亮。
    这就是林道西明知道顾则臣是她应该讨好的人，可她就是迈不开步子！
    她教导林路北的那些话，她是一点都施展不起来。
    “我告诉你们，离他远点，小心叫他把你们骨头渣滓都吃得不剩！”顾月如狠狠剜了顾则臣一眼，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抓起炉子上的烤地瓜，照着顾则臣就砸了过去。
    林路北嘴巴张得老大。
    地瓜已经烤得通红，这要是砸在脸上……这会毁容的！
    林路北的身体先于脑子反应了过来，他上前了一步。
    这倒不是说到了这种时候他还能想着去讨好顾则臣，纯粹就是……下意识反应。
    谁遇到这样的事情，他都会这样干！
    那东西掴在哪里都会出问题。
    林道西用手挡了下，快速收回自己的手。
    那地瓜砸到她的手背上然后掉落在地上，被热气烤得鼓起来的地瓜皮被用力拍了一下，热气一瞬间就飞溅了出来，呱嗒一声摔在地上，摔成了一片儿。
    看得出来，这个地瓜应该是稀瓤。
    林道西表情很平缓，拉着林路北准备转身出门。
    人家干架呢，这种热闹就别凑了。
    进门的时候她就说让小北自己一个人来，小北偏拽着她！
    手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缩了缩。
    不可能不疼！
    这玩意都烤透了！
    英雄救美的戏码，偏让她这个倒霉催的赶上了！
    顾月如站在原地，也知道自己闯祸了。
    看清楚那人没有怎么样，她拔腿跑了。
    也不怪她，怪就怪顾则臣！
    说好给她，又变卦！
    “顾月如，以后别来了。”顾则臣突然对着大门口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你手烫没烫着啊？”林路北上手巴拉他姐。
    让他看看！
    林道西没好气对着他小弟踹了一脚。
    怪谁？
    她说她不来，非要拉着她来！
    林路北一头问号。
    说讨好别人发展成自己资源，这话都是你讲的吧？
    无动于衷也是你！
    骂他不会来事的又是你！
    是你是你都是你，他现在都懵了！
    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啊？
    “你干嘛往我前面冲……”林路北一个没忍住，心疼变成了吐槽。
    他又不怕烫，再说这玩意也不能用手接啊。
    “我缺心眼！”林道西给了林路北一句。
    林路北张嘴：“……”
    林道西想走，却被眼前的人堵住了去路，她先是把手臂往后收了收。
    她救的是她弟弟，不是别人。
    顾则臣伸手抓起来了她的袖子，拽着她往放箱子的地方走。
    “不用，没烫到……”林道西说。
    顾则臣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她看。
    林道西不喜欢顾则臣的这双眼睛，那眼睛里藏着无边无际的黑，那种黑能将人吞没。
    她喜欢凡事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感觉。
    刚刚屋子里那两人，就差拔刀相见了……
    现在站在她眼前的人，神情很淡定。
    有种要死不活的……
    淡淡的！
    “你初中的时候学过俄语？”顾则臣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小白罐，递给林道西。
    他说话语气慢悠悠。
    林道西：“？？？”
    她还记得，在广州的时候，梁爷爷想把自己介绍给外孙认识，这人……跑了。
    最后虽然见了，那眼睛写的都是，怀疑她别有用心。
    她初中学过什么，他怎么知道的？
    林道西沉默了一下，张口回道：“没……”
    “我姐学过，他们学校教过！上高中也有俄语课……”林路北嘚嘚瑟瑟就把话说出口了。
    他不喜欢别人小瞧他姐！
    他姐厉害着呢！
    不是他硬夸的那种。
    林道西看弟弟一眼。
    如果眼刀子可以杀人，林路北现在已经被刀成肉片了！
    顾则臣放开她的衣服袖子。
    他沉默了下来，似乎又恢复到了过去的样子。
    林道西拿着那个小白罐，带着林路北准备回家。
    天色黑黑沉沉，灯泡中的一点点细碎光线照在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那些怨啊恨的就被这金光吸纳融合，屋子里蓝色铅油粉刷过的窗框散发着淡淡的柔光。
    顾则臣看了林道西的背影一眼。
    “你为什么就一定要往他身边凑呢？”林道西不明白。
    若是说唐春江态度不好，顾则臣的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吧？
    还是说，林路北看人也分脸？
    林道西心中狐疑想着，她小弟这对顾则臣的这种盲目喜欢……让人有点心里发凉。
    或者说，是小北成长过程中缺少父亲的参与，他从顾则臣的身上感受到了……父爱？
    “我们不是认识嘛……”林路北一脸嘻嘻哈哈。
    林道西停住脚，看林路北：“他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跟你也不会成为真正的朋友，他那么大的人了，哪里会愿意跟一个小孩一起疯？”
    那人身上笼罩着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好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