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桃的心突然开始酸涩起来,她竭力不去看他的眼眸,可就是忍不住。
她早就知道太子对自己只有欲望,可还是不由自主陷入他的温柔。
他对无情的自己都这般柔情不已,她不能想象,他对爱的人又是何种模样。
陆小桃一时陷入惆怅,她只能竭力压抑住失落,才能不让情绪表现出来。
“走吧。”崔锐收回目光,淡淡道。
陆小桃抿了抿唇,无声颔首,而后与他下了马车。
被人群簇拥着的沈玉容自然看到了徐徐走来的伟岸身影,自南苑之后,他们便再无交集。
即便知晓他们不应该有交集,可沈玉容还是沉默了多日。
南苑的药是她下的,她既然已决绝的选择了这条路,就应该决绝的走下去才对。
多年来,崔锐对于自己的暗示她不是听不懂,可她心中只有崔衡。
如今崔衡已死,她即将要嫁与张束为妻,更应该坚定的撇清与他人的关系。
可,不知为何……沈玉容心中复杂。
五日之前,应该是自己与文蓝见面的日子。
那女子曾是她的贴身丫鬟,不知何故被崔锐要了去,她以为是他看上了文蓝想让她做个侍妾。
可时至今日文蓝依旧没有成为太子的女人不说,那女子还会每月约她见面。
看在往日的主仆之情上,沈玉容并没有拒绝。
她听着那女子极尽所能的将太子对自己的痴情,和对其他女子的绝情翻来覆去的讲着,殊不知,她心中只有嗤笑不屑。
堂堂太子竟使用这种手段企图让人变心,若说出去的话,只怕全天下都要笑话。
可在五日前约定的日子中,文蓝并没有出现。
就在她担心那女子是否出事并派出丫鬟查探她的情况之时,东宫的管事竟态度一变,再不将东宫之事透露给她一分。
从前,她但凡想知晓太子府中任何无关紧要之事,皆是轻而易举。
可如今她的丫鬟被太子府邸的黑甲卫阻隔在外,她看不到高墙后的生活,亦摸不到朱门后的音讯。
这让她顿感失控,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缠绕着她,直到今日看到那男子与他身后的陆小桃时更加强烈。
陆小桃今日穿了件淡粉色的纱衣,近几日因一直精心养着,皮肤倒也渐渐白皙起来,配着小巧的面颊,也是玲珑如海棠花般娇艳,尤其因着多日连续的浇灌,面上现出不同于少女的妩媚勾人。
沈玉容静静望了女子半晌,在她眼角眉梢的妖媚中停留片刻,无声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她也是后来才知晓,邓贺竟没将那婢女杀死,而且为了羞辱太子,竟将那婢女送到了太子帐中。
那日,她熬的汤里下了烈性的春·药。
她可以想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而如今看那女子紧紧跟在太子身后的模样,沈玉容冷冷的想着,这女子也算因祸得福了,勾引张束不成,却勾了个太子。
即便在太子身边做个最低等的侍妾,待太子登基之后,也能升个妃嫔当当。
对于她这么一个低贱的奴婢来说,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她这般想着,可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福身道:“臣女参见太子。”
太子?
贵女们一惊,忙顺着沈玉容的视线望过去,来人绛紫衣袍上的四爪蟒纹张牙舞爪,威严森森。
贵女们在触到太子冷峻的面庞时面上一红,而后垂下头颅,齐声道:
“臣女参见太子。”
崔锐淡笑摆手:“今日孤闲来无事来此闲逛,众位无需拘谨。”
听着太子有如淙淙清泉的清跃之音,贵女们脸更红了。
更有大胆的贵女在太子脸上扫了一圈,在太子眸光扫来时立刻挪开,落于亦步亦趋跟在太子身后的女子身上。
待太子与那女子走远后,倏地,有一道疑惑声响起:
“这女子为何看着如此熟悉?”
忙有人应道:“是有些熟悉,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不过她为何一直跟在太子身后,看她这样子,似乎与太子甚是亲密。”
立刻有人不屑道:“一看那狐媚样子还能是什么,听闻太子二十有三后院还未有人,之前我还担心太子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如今一瞧,倒也放心了。”
“你放心什么?好姐姐,你知晓自己在说些什么?”
……
马进一直跟在最后,听着这些虎狼之词,无言地摇摇头。
他突然往人群中一扫,几乎是立刻,所有喧闹便立刻停止了去。
沈玉容面无表情的听着贵女们的戏言,待太子的身影消失后,才在丫鬟的搀扶下徐徐上了木梯。
一旁忠勇侯府的嫡长女江清婉与她一道走着,忽地说道:
“沈姐姐为何突然不开心了?”
沈玉容面不改色,淡淡道:“江姑娘何出此言?”
“刚刚沈姐姐明明与我们谈笑风生,畅谈不止。可自太子来了后,沈姐姐便沉默寡言起来,好似是谁惹了沈姐姐一样。”
沈玉容瞥了女子一眼,将她眸中的试探和促狭尽收眼底。
她停了脚步,静静望向女子:
“江姑娘想说什么?”
江清婉微微一笑,身子往她耳畔一凑,轻声道:
“沈姐姐还是改不了见不得人好的性子。
从前容王是,现在太子亦是。
沈姑娘不会又要看太子与其他人甚是亲密心中不悦,便想着将人抢夺过来吧。”
江清婉见沈玉容面上一僵,扬了扬眉,继续调侃道:
“可惜,我刚刚看了,那女子一看就很得太子宠爱,犹如一朵被浇灌透彻的娇花,惹人夺目极了。恐怕这次,沈姐姐的如意算盘要打错了。”
“是吗?”沈玉容居高临下睨着她,用只有江清婉能听到的声音道:
“江姑娘竟然还惦记着从前之事,没成想竟惦记成痴了,如今却连我与太子都编排起来了。
江姑娘想看到什么?
看到我被太子抛弃?
可我与太子从来没有什么,何来抛弃?
至于那女子,一个没有份位的奴婢,竟也值得江姑娘操心?”
说罢,沈玉容唇角一勾,优雅地上了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