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主仆几人闻言都止住了笑声。
“姑娘,人到了。”春柳说。
“不急。”洛玉书道:“去把小豆子找来,我有事吩咐他。”
春柳起身将屋外的丫鬟打发走,又去外院寻了小豆子来,不大会儿功夫人便到了。
洛玉书把他要办的差事交待清楚后又嘱咐道:“要尽快,得了消息马上来告诉夏蝉。”
小豆子明白事情的重要性,点头应是转身便出了屋,一路小跑的出了府。
待人走后,春柳拿出一套琥珀色妆花缎如意纹的衣裙服侍洛玉书换上,一头青丝盘成凌虚髻,中间用花头簪做点缀。
衣着头饰虽简单,但此时的洛玉书从气度上远比刚回京时更盛,只稍加打扮,一个端庄睿智的侯门贵女便呈现眼前。
临出门前洛玉书又转身对夏蝉道:“小豆子那一有消息到延福堂来寻我。”
等一切都妥帖后,洛玉书这才由春柳陪着往延福堂而去。
还未等进院,秋儿就迎了上来,小声道:“姑娘,方才姑奶奶同老太太正商量着如何夺了您的管家权。”
她就知道张氏此次将洛如深接回府定是有所图谋,原来目的是为了这个。
洛玉书眸光一冷,“祖母的病怕是又要犯了。”
言罢便抬脚往屋里走去。
秋儿有些不明所以,拉过春柳皱着眉问道:“春柳姐姐,二姑娘是何意啊?”
春柳淡然道:“老夫人的药可以停了。”
秋儿这才恍然明白过来。
进了屋,就见张氏头戴着宽边抹额,斜靠在床榻的金钱蟒纹大引枕上,身下铺着秋香色的厚实锦褥,不知道的还以为此时已经入了冬。
可见张氏这身体极为畏寒,若不是一直用药吊着,怕是过不了这个冬天。
她福身给张氏行了礼,刚一起身,内室的帘子便被人挑起。
“呦,二姑娘如今真是好大的架势,你祖母差人去请了这半天你才过来,真是野鸡飞上了枝头,还真当自己是凤凰。”
洛如深尖酸刻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捧着碗药坐到张氏床前,一边吹一边喂给张氏。
这画面俨然一副母慈女孝的场面,洛玉书心中不免冷笑,这般会演戏,下辈子该去投胎当个戏子去。
洛玉书微一欠身,“姑母说的哪里话,玉书是晚辈怎敢托大,无非是府中有些琐事需要处理,哪比得了您,终日在庄子上待着无所事事,清闲自在。”
“你说什么?”洛如深撂下药碗起身便骂道:“小贱蹄子,几日不见翅膀硬了,学会顶嘴了,看来是你祖母的病便是被你气出来的,今天我非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说着拿起方桌上药碗抬手便要砸去,张氏大惊,立时便从榻上坐起,“别。”
她曾听闻张府医说起,她的病需要几味极其难寻的药来医治,若不是靠着崔府在大齐的人脉广,即便是王孙贵胄府中怕也是不易得到。
因此,这药便是她赖以续命的东西,眼见着要被女儿砸了,张氏的心都提到了喉咙,伸手便要去拉洛如深。
李妈妈瞧着赶忙上前阻拦,“姑奶奶可使不得,这可是老太太的药。”
“不过一碗药罢了,打了重新熬便是。”洛如深呵斥道:“你少拦着,若再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怕不要上天了。”
她被关在庄子上近一年的光景,没有一日不在心中咒骂洛玉书,若不是她,自己堂堂伯府夫人,怎会沦落到被那群该死的庄户婆娘们奚落的地步。
如今好不容易被母亲以侍疾为由接回府中,结果看到这死丫头如此猖狂,心下更是火大,便再不管不顾的将怒火都发泄到洛玉书的身上。
只是下一刻她举起的药碗便僵在半空。
“我劝姑母慎重。”洛玉书说,“此药是由几种极为稀少的药材熬制,若姑母打翻了,怕是要再等上个一年半载才能寻得。”
她上前眼含轻蔑的瞥了洛如深一眼,而后从她僵在半空的手中轻轻拿过药碗。
“到时候祖母若有个三长两短。”洛玉书语气加重,一字一句道:“姑母怕是要担上个谋害生母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