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高低起伏的声音在房内萦绕,杨剑的声音很轻,只一个闪身,便到了其中一人身侧。
此人怀中抱着一个包袱,看着平平无奇,但杨剑知道,官府的文书定就在其中。
他从怀中取出短刃,缓缓靠前,伸手去拉那官差怀中的东西。
熟睡的官差忽的睁眼,眸中散出几分惊愕,下意识收紧双臂。
他看到身前的黑影,猛的反应过来,刚要惊叫,却感觉脖颈一凉。
杨剑蒙着面,眸光平淡的看着此人,手上的动作却未停。
他能感觉到身前官差正全身颤抖,眼中的惊愕正逐渐转向惊恐。
包袱被拽出,杨剑手掌探进去,在几件衣物中找到了一份文书和一枚通体冰凉的玉佩。
虽光线昏暗,可将那玉佩抓在手里,杨剑却感觉十分熟悉。
他并未说话,而是直接回手,一计手刀劈在那官差的脖颈上,那人顿时双眼一番,昏迷过去。
杨剑将包裹包好,再次塞入此人怀中,转身出了房门。
离开时,他又用竹片挑动门栓,将房门恢复原样,随即快速回到自己房中。
这过程很快,从始至终,屋内的另一个官差都未醒。
返回房间,杨剑并未点燃烛火,而是走到窗边,借着狡黠的月光,看向手中的玉佩。
心中所想果然没错,这玉佩,竟真是前身当掉的那枚。
手中玉佩晶莹剔透,一看便价值不菲,是早些年母亲传给前身的。
前身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对这玉佩自是爱不释手,几乎日日抓在手中把玩。
故此,杨剑抓到玉佩的一瞬间便感觉十分熟悉。
杨剑静静的看着手里的玉佩,思绪开始快速转动,立刻想到了几件事。
其一,他才从溧阳县出来,做事时穿的是差役的官衣,就算有人看到,也不会立刻想到是他。
其二,前身当玉佩是为了救母,田家在溧阳县耳目众多,田俊才肯定是知道的,这玉佩,应是他暗中取走。
其三,玉佩只和他有关,两个官差拿着玉佩,一是证明身份,二是栽赃嫁祸。
思绪流转,杨剑将玉佩塞入怀中,顺势撕开朱封的信件。
信件字迹清晰,内容言简意赅,大体和杨剑分析的差不多。
信中写到,溧阳县县丞王汝阳在乡绅田俊才家喝酒,两人双双被杀,经研判,嫌疑人锁在溧阳县民户杨剑身上。
之后写了杨剑的详细生平,并将之前发生的事简单描述了一遍。
描述的语句自与事实不符,不过这并未超出杨剑的预期,栽赃嫁祸,胡乱推诿的事,官府都做的炉火纯青了。
即便那些查案的官差知道杨剑不可能杀人,他们也会顺水推舟,先定下凶犯,他们身上的罪责就少了。
现在杨剑劫了公文,又取了玉佩,再往他身上栽赃,可信度便会大打折扣。
如此,便可以争取更多时间。
无论溧阳县办差的人是谁,他们既然知道了杨剑此人,之后也一定会拼命往他身上泼脏水,杨剑这个身份便不能用了。
现在当务之急只有一件事,身份。
杨剑深吸口气,遂将信件重新封号,揣入怀中,躺在床上,和衣而眠。
今夜,他不能有任何动作。
杨剑靠在床头闭目养神,时光飞逝,转眼便是清晨。
外面传来一阵轻响,杨剑睁开双眼,快步走到门前向外看。
且见昨日那两个官差匆匆下楼,面上皆是惊慌。
杨剑打开房门,缓步下楼,行至后院,路过两个正欲牵马离去的官差,手掌轻动,将那信件原封不动的塞入一个官差怀中。
随后,他缓步而行,进了旅舍后面的茅厕。
两个官差心中惶恐,根本没注意到杨剑,牵着马匹匆匆而去,却不是往京师,而是返回溧阳县了。
从茅厕出来,杨剑看了一眼二人离去的方向,双目微眯。
今日他必须离开县城,时间很紧。
杨剑昨日寻遍前身记忆,虽有些斑驳,却还是找到了一些道听途说的传言。
前身曾和人闲谈时听到过,现在路引文书在各县都有售卖,明码标价,若银子出的够多,身份也能卖。
银子杨剑有不少,但买身份却并非可行之路,但有了这个线索,探查一番应也有收获。
如此,杨剑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迈步出了旅舍,开始在县城的街道上游走。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杨剑已顶着寒风将这县城的主要街道走了个遍。
看似漫无目的,可他却收集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例如东街有两处赌坊一处青楼,若想些办法,应该能从中获取身份,只是时间要久一些。
例如南街两侧是琳琅满目的商铺,有些商铺人头攒动,有些门可罗雀,看似正常,但杨剑却发现其中几个店铺有异常,客人不多,可规格却很高。
这些地方应该都会做些门槛高的买卖,若这城内真有出售路引的地方,那就在这几家店铺之间。
此刻,杨剑找了一家临街的酒肆,坐在靠窗的位置喝酒,正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向对面的店铺。
他最终在几家可能的店铺中选了这家,准备细细观察一番再做行动。
“客官,您还要点儿什么?”
此时,店里的小二带着笑脸走过来,站在杨剑身旁,微微躬身。
“小店有新上的焖肉,您来点尝尝?”
“可以。”
杨剑笑着点了点头,那小二立刻喜上眉梢,下去拿肉了。
很快,小二端着肉上来,香气扑鼻,杨剑夹起一块扔进嘴里,大快朵颐。
“您不是本地人吧。”
见杨剑好说话,那小二又搭茬道:“最近大雪,行路的客人都被堵在这了。”
“嗯。”杨剑应了一声:“准备去京师做点生意,暂时怕是走不了了。”
“在这住些日子也不错。”小二躬身道:“咱小店物美价廉,您多光顾,那……”
“给老子滚出去!”
正说着,一声暴喝自窗外传来,杨剑下意识推开窗户,且见对面商铺,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被推出门外,有两人手持短棍朝那人厉喝道。
“你女儿不在这!”
“再敢来,老子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