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没办法和另一个人达成共识,“拖”就成了暂时可用的主意。
瓷瓷没办法说服副官,也没能说服自己。
“这样,世道太乱了,等仗打完了再聊,你看我手里过着这么些军火粮药呢,我顾着儿女私情了,谁来给你们这些军队送物资去啊!”
然后瓷瓷就把自己关沉春馆了,挂了个[闭门谢客]的牌子,先拖过这段时间再说。
闭关之前交代齐八,“八爷,黑乔寨的病毒,一时半会铁定制不来新的,有足够的时间让佛爷去查清楚,这事在我这就功成身退了,万一再有什么变故,您悄悄再去找我,——别让副官去。”
齐八听着最后一句交代觉得不太对,看了看瓷姐,再看了一眼不远处被瓷姐支使过去写东西的副官,“您和张副官这是——?”
瓷瓷摇头道:“什么事儿都没有,您也别八卦了,我现在就得回家了,您替我拦着点副官,回头我给您送礼去。——拦着啊,我走了!”
说不管也就真不管了!
一段时间之后,齐八过来了,除了告知瓷瓷病毒事件已经解决,还来索要拦住副官的礼物。
瓷瓷笑道:“行啊,八爷,您这是怎么拦住的?”
齐八端上了高人的姿态,悠悠地吹上一口茶啜饮,“我就是给张副官算了一卦,告诉他说,他所期待的姻缘,终可成事,但最近几年并非成事时机,若是强求,反而会适得其反,一拍两散。”
“高啊!”瓷瓷赞道,“等过几年,您再给算一卦,就说他的正缘不在我身上,那不就是完美解决了!还是八爷厉害!我给您取礼物去!”
看着瓷姐欢喜离开的背影,齐八摇了摇头,声音几不可闻,“瓷姐啊瓷姐,这可是真卦,老八我可没有瞎说。”
送齐八的礼物,是几本道经古籍。
怎么说前世也是道门弟子,所以瓷瓷这一世游历的时候,有见着道经古籍也会顺手买下翻阅收藏。
齐八高兴地抱着书箱离开了,心想道:瓷姐,我可是也答应了张副官,不把卦言为真的消息透露给你,你们二人都是我的朋友,礼物,我得两边收啊。
瓷瓷便又开始恢复之前的日子,副官来交接军火资源时也态度如旧,不再提感情的话,一切似乎都回到正轨。
不逊回长沙的间隔越来越长,也不止一次提出要带瓷瓷离开。
瓷瓷经过了副官的事情,更加警惕自己情感的变化,也是一再拒绝。
当然,守住长沙本也是她内心想做的事情。
时间来到了一九三九年秋。
日国人从未停止过侵占的步伐,更是在两年前发动了全面的侵略战争。
而这一年九月,长沙展开了第一次会战。
瓷瓷告诉张启山,她会一直留守长沙,有她在一日,长沙城军火粮药不绝。
“好!”张启山时隔多年,第一次拥抱了瓷瓷,瓷瓷也没有拒绝这个属于战友的拥抱。
九门几位当家说着要离开长沙避难,各有去处。
但等到战火胶着之时,他们又都纷纷出现在战场,帮九门老大张大佛爷一起死守长沙!
战争按照分秒、按照时刻来计算,但总长度却以年计。
瓷瓷这几年除了周旋供应长沙城以及各地抗日力量的军火粮药,还每每会在战役结束,拿出?琅久?弹奏几段度化之音,安抚超度我军因守卫而死的亡魂。
这方世界有没有地府瓷瓷感知不到,她也看不见亡魂,但能感知到战场上残留的属于亡魂的气息,只是分不清谁是谁而已。
往日也是感知不到的,大约是战场所聚之魂太多了。
长沙城琴音不绝,希望不绝,战线不退。
直到这一日,张启山正在开下一役的备战会议,瓷瓷也低调与会,却突然心脏一抽!
是不逊的莲花镯消散了!
瓷瓷眼神骤然发红,明显怔愣住,引得众人看过来。
“对不起,我有事要离开长沙。”瓷瓷看向张启山,“轲记会安排人过来交接资源,我必须要走一趟!”
从未见过瓷瓷这个样子,张启山知道她不是贸然轻率的人,定了定只道:“注意安全!”
一路上开车、骑马,各种手段交替,日夜不息,终于来到了不逊的身边。
不逊的副官认识瓷瓷,哭道:“瓷姐,我没能保护好师座,我——”
后面说什么瓷瓷也再没听见了,她看着躺在战旗上的不逊,轻抚上他冷硬的面颊,喃喃道:“我也找不到这里的地府,救不了你。——你上一次见我时说,将军死战场,是不是就预料到这一日了。——你死了,但你保护了很多人,你留下的星火与希望,不会灭绝。——我没有答应过你,但我会一直记着你,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满意。——不逊,责任已经尽完了,我带你去周游世界,只有我们两个。”
拢了战旗盖住不逊,瓷瓷横抱起他。
对不逊的副官道:“点火吧。”
烈火燃尽,瓷瓷用上功德,口中低吟出一长段的度化之音——
若是此方世界真有转世投胎,那希望这段功德音,能让不逊出生到一个太平盛世,不需要当威势凛然的师座,只要是一个意气飞扬的普通少年。
抱着他的骨灰罐,瓷瓷跟他的副官道别:“队伍可有人接手?”
“有,师座也怕有这一天,早就定下了接任的顺序名单,一人战死,下一人顶上。”
“我知晓了。你保重,我带你们师座先走一步。”
“瓷姐!”小伙子眼泪直流,大喊道,“全师都有——敬礼!送师座!”
能让不逊亡故的,自然不是普通等级的炮火轰炸。
他总是朝着最危险的地方冲,上了战场就忘记了自己的愿望。
但没事,瓷瓷心道,我先带你回一趟家,余生便陪你周游世界,游览大好山河,只有我和你。
瓷瓷坐着轲记抽调的车回到了长沙。
张启山等人也知道张不逊在华东带兵抗日的事情,一直相互敬重支持。
瓷瓷抱着玉罐,“这是不逊,我带他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