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听罢露出讶异之色，“有这种后台吗？”
    对方轻轻地搭了一下年轻安保的肩：“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多少，只是觉得能够受到这样的重视，这位 ** 要么背景非凡，要么肯定与厂领导家族有一定关联。你需要好好考虑下自己的分寸了。”
    “我明白，班长你的意思是希望我自己有所分寸，这种幻想确实不现实。”
    “明白这点就好，我也算是过度操心了。” 6.
    回到工作岗位上的苏萌并不知道，就在她为韩春明没能赶到考试现场而感到心情复杂的同一时间，韩春明再一次从公厕走出后，无力地靠在一堵院墙旁，对自己错过了这次考试深感悔恨与愤怒。
    这时的韩春明还没有意识到腹泻与程建军有关，他认为这一切只是自身的责任。尽管心中万分懊恼，他也在埋怨自己在这个关键时候出问题，为何昨天夜里那么激动以至于深夜才睡着，并且还无意中让自己受了寒！
    此刻的韩春明两眼空洞地盯着前方，情绪沮丧到极点。
    虽然相较于之前来说，这时韩春明感到腹部情况有了明显改善，稍微安定了数分钟后，胃部不再像先前那般难受。然而韩春明已经提不起精神再去红星轧钢厂了，原因之一是他清楚即便自己没戴表，但考试早已开始，就算他赶到轧钢厂，也无法进入考场参考；其二则是身体已筋疲力尽，感觉体力不足，走不回轧钢厂，并且他还担心在路上如果突感不适，找不到洗手间会非常尴尬。
    当然最关键的，韩春明清楚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即便勉强进了考场也没精力安 ** 下几小时专心答题。这样的表现肯定拿不了高分，要进入前列的机会更是渺茫。
    正是考虑到这诸多因素，使得韩春明清醒地选择放弃去轧钢厂赴考。
    想起昨晚苏萌许下的承诺，今早分别之际她的祝愿与期望，韩春明不禁心酸与遗憾交织。他几乎无法想象，若苏萌得知其未能如期参加轧钢厰选拔赛，会对这件事作何反应呢？
    此外对于苏家的态度来讲，如果他不能顺利进轧钢厂，他和苏萌还有未来可期吗？
    就这样失魂地呆滞近十分钟后，韩春明感觉腹痛再度袭来，无可奈何叹口气，再次迈进充满秽气的厕所内。
    而十一点的时候，韩妈妈仍在家中祈求着，希望自己小儿考试取得优异的成绩、能够顺利加入红星轧钢厂，成个正式工人并成立家室之时，家门却被轻推开了，随即传出了个熟悉的低沉嗓音。
    “小五，怎么这样早就回来了？你已经完成考试？”面对早早返家的小儿子，韩母不由脱口而惊奇询问道。
    但她刚问完，便注意到小儿子韩春明的面色异常糟糕，而且还有一股淡淡的恶臭味从他身上传来。
    韩春明的情况让韩母感到一丝不安，原本想要多了解情况，只见小儿子脸色十分痛苦地对她说：“妈妈，出了一点意外，我没能够去轧钢厂。”
    韩母听见这话心里猛地一沉，看着面容憔悴、满含歉意的小儿子，她一时无暇考虑未参加考试可能会丧失什么机会，而是焦急而又担忧地追问：“发生了什么事吗？小五，你没问题吧？”
    母亲的第一反应让韩春明颇为动容，同时也深感愧疚。他明白不仅女朋友苏萌，包括家里的其他人对这次考试也都抱着很高的希望，但现在全因自己出了问题化为泡影。
    正当他要具体说明时，忽然感觉胃里又在翻涌。韩春明无奈苦笑中拿出纸巾，“妈妈，让我先用个洗手间，一会我回来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儿。”
    看见儿子着急离去的身影，韩母虽然担心但也不免细细咀嚼起他刚才说的情况，随之神情骤然变得凝重，腿也发软了，瘫坐在椅子上......
    “你的意思是你在路上开始腹部不适一直折腾个不停，最后没办法前往轧钢厂？”
    看到母亲无法接受事实的眼神，韩春明无奈地点了点头，“是啊......”
    韩春明现在吃下母亲准备的止泻药，精神稍好了一些，气色也有好转。
    “真是的，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呢？”此时的韩母真的不知所措，完全没预料这会是自己儿子会经历的事情。由于他说可能昨晚受凉引发这种情况，因此韩母并未疑心其他，认为纯属意外。
    这让韩母更加心痛的是这宝贵的机会本来很难获得，儿子也为它付出了巨大努力，而这涉及的又不仅是工作更是前途。最终却以这种方式错过了。
    心中百般滋味，却又见沮丧不已的儿子时，在开导时便格外注意分寸以免伤害到孩子自信，反而让自己陷入了更大的焦虑中。
    终于，权衡了诸多利弊后，韩母决定暂时把这个不愉快抛诸脑后，并试图安抚儿子韩春明，劝其别太过沮丧。
    但还未等其启齿，竟看见儿子已露出坚强的一笑开口：“妈妈，既然事情成定局，你也别过于伤心。虽然错失良机但生活并非绝路，还可以另谋出路。”
    面对这般体贴儿子的话语，让母亲无话可说了。
    回想起儿子回到城市后一直没有找到工作的情况，她不禁叹了口气：“如果你能找到，还需要等到今天吗？况且新单位能比得上红星轧钢厂好吗？”韩母的话语里流露出她的担忧，但韩春明虽然也有沮丧，却不至于沉浸在消极情绪中，他不愿这次的事情影响他和家人的心情。
    “妈，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尽管轧钢厂是个好的单位，错过了也就错过了，我相信我不会因为进不了轧钢厂就没办法有所成就。请您放心，我会努力奋斗，将来一定会让您过上更好的生活。”
    听了韩春明这番话，韩母内心颇为感慨也十分欣慰。她一直认为在这个家里，小儿子最孝顺也最体贴人意。
    “你能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你能找个合适的对象，然后有一个能维持生计的工作。”
    “妈，这事不需要着急。”听到儿子这样的回答，韩母明白了他的想法，于是叹气说道：“怎么会不急呢，算了，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这件事既然你看得开，就让它过去吧。”
    同时，韩母不忘提醒道：“不过，你需要提前有个心理准备，街坊邻居如果知道你没有抓住这次机会的话，即使当面不会嘲笑你，私下肯定少不了议论。不论你说什么，到时候别跟任何人起争执。”
    韩春明明白母亲所说的意思，也知道一旦消息传开了确实会被人当做谈资取笑一阵子。
    不过对此，他已经有所准备，并不是特别在意别人的眼光与评论。计划在这一段时间内，他会故意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让别人议论，估计时间一久大家自然也不会再提起此事。
    “妈，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如果有人对我说些什么不好的，我会当做没有听见。”
    对于儿子的回答，韩母颇为认同，并点头回应：“其实我对这件事并没有那么大的担忧，流言蜚语也就一段时间后就没了。”然后接着说道，“目前看来，更迫切需要你关注的问题还是自己的终身大事。若不是因为昨晚苏萌承诺只要你进入红星轧钢厂你们俩就能在一起。但现在，就算不多说了吧——因为你无法进入那个工厂，你俩的事情肯定没可能实现。即便苏萌愿意，她奶奶还有父母恐怕也不乐意苏萌嫁给你，而这是苏萌不能违抗的愿望。” 说到这，她看向了韩春明严肃且坚定地继续：“小五你...”
    你现在年纪真的不小了， ** 话你要听，放弃苏萌吧。在找工作的过程中，你也留意找个合适的人结婚，是时候成家立业了。”
    面对母亲提起的苏萌和婚事，韩春明虽不愿听，但也理解这是一片慈母之心。
    为了让母亲不生气，他选择了沉默地接受，“妈，我知道了。”
    为了不让母亲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下去，他连忙站起身，“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回房休息一下。”
    母亲看了看小儿子脸上的表情，犹豫了一会后挥了挥手道：“好吧，回去休息吧。”
    然而看到韩春明走向门口，韩母依然抑制不住再次开口：“小五，我知道你不舍得苏萌，但仔细考虑下我说的话，你们两个根本没有可能在一起。哪怕有一线希望，妈妈也不会这样劝你的。”
    韩春明听到母亲的叮嘱并没有转身，也没停下脚步，进了房里后径直关上了门。目睹这一切的韩母叹了口气，陷入了一片沉思中。
    在轧钢厂那里，下午一点，考试铃声响起，几千个知识青年如程建军，在数十位监考员的要求下都放下了笔。大部分紧张了三个小时的人此时不由得感到一丝轻松，但也有少数人因为未充分答题或还沉浸在思考之中，脸上仍显露出忧虑。
    对程建军来说，此次的心情却是相当不错的，望着试卷几乎被填满了大半的内容，他相信进轧钢厂应该已经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