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川看时千毫无反应，更觉得此人人品败坏，道德低下，没脸没皮，可恶至极，自己卖肉这事被人当面揭穿，居然还脸不红心不跳。
    李川本想靠吓让时千知难而退，正常人被人知道这种事情哪还有脸？不是气急败坏就是跪地求饶让人别说出去，可时千太过平静了。
    越平静的人越危险，这样的人不好对付。
    “时千，我劝你别耍小动作，别以为就只有你有后台！”
    李川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根本没底，但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凭借他的水平，月底的考核应该是没有问题，可是如果有人从中作梗，那他就悬了。
    如果这次考核没有通过，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的妈妈。
    李川是单亲家庭，爸妈早在他初中那会就离婚了，他跟着妈妈洪雪一起生活。
    他爸说是和他妈妈性格不合，所以分开，一开始他妈妈不肯离，他爸直接就不回家了，拖了一两年，还是离婚了。
    洪雪用两年时间接受了在一起20多年才突然出现的所谓性格不合这么扯淡的理由。
    事情本来可以平静地过去，如果不是后面发现李川他爸在外头有一个和李川差不多大的儿子，以及离婚不到一个月就和小三领证了的话。
    洪雪知道后整个人都崩溃了，他和李川爸爸是校园恋爱，两人从高中谈到大学，从大学谈到研究生，然后毕业后顺理成章地结婚，生下李川，两人从未吵过架，一直都是同学们口中的模范夫妻。
    可就是这样的模范夫妻，另一方却早早在外头也有了一个家，更过分的是自己的公婆也都知道，都帮忙瞒着。
    洪雪去闹过，被前夫全家说成是疯婆娘赶了出去，自此之后洪雪对李川就变得越来越严格。
    她开始把全部心思放在李川身上，她一定要让李川比那个小三的孩子优秀，不能只是好一点，而是要大大超过。
    仿佛这样就能让前夫一家后悔，后悔他们放弃了多好的儿媳和孙子。
    前夫算计她，离婚后夫妻共同财产全变成了和公婆的借款，根本分不到什么钱。
    生下李川后就成了全职家庭主妇的洪雪，开始各种打工和兼职，好在能力不错，经过一两年的厮杀，有了不错的收入。
    李川学乐器很烧钱，但洪雪从来都不在这方面抠搜，各种培训，各种课程，只要是对李川好的，她都舍得花这个钱。
    他最常对李川说的话就是你要争气，你一定要争气，让你爸爸和你爷爷奶奶看到你这么有出息，悔到肠子都青掉。
    李川就是在洪雪这样的压力下成长起来的，所幸他有天分也足够勤奋，琴确实拉得很好，就连老师都说他今年有望通过音协的考核。
    所以当李川知道时千想要从中作梗的时候，他内心有些不知所措。
    他大可以去老师那边告发时千的所作所为，可他现在没有足够的证据，没有用。
    那去音协告发时千吗？时千现在攀上的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物，他斗得过吗？
    李川自认为是不行的，他无权无势又没有背景，别人一个手指头就可以把他碾死，他告得了谁？
    说捅到学校，捅到音协，只是一时壮胆的话，他没有证据，如果最后被判定是他造谣，那在炎城混不下去的就是他自己。
    李川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替时岩出头这件事是不是错了，如果自己不多事，是不是就不会卷入到时千的报复中？
    可是时岩曾经在他最难的时候安慰过他，他不能看着好友被这么欺负而什么都不做。
    有问题的不是时岩，也不是他，而是不走正途的时千！
    “时千，你就这么恨我吗？”
    “就因为我帮时岩出头？”
    “你之前还用热水泼我的手，你不知道一双手对学乐器的人来说有多重要吗？”
    “况且，难道偷谱子那件事你没做吗？不过是暂时没有证据而已！”
    “你非要和我过不去？就为了不让我通过考核，出卖色相都卖到音协去了？”
    时千怀疑李川是不是吃错药，误食了什么牲畜的兴奋剂之类的，不然他不知道现在闹得是哪一出。
    他只是去了一趟音协，关李川什么事？又关他月底的考核什么事？
    噢对，考核他是评委，可他又不会在这种事上卡他，毕竟他只是代表言正明去当评委，规矩该是怎样就是怎样。
    要是李川介意，那他到时为了公平起见，可以申请回避。
    时千认为李川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去练习，而不是在这里和他扯这些有的没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时千想要绕过去，被李川拦下，一副不让他走的模样。
    时千叹了口气，看着明明是来找他算账，此刻自己却整个人都在发抖的李川，还是大发好心的难得开口解释。
    “搞清楚，那时候泼你，是你先动手的，我属于正当防卫。”
    “还有，时岩是时岩，你是你，我劝你不要太过介入和共情别人的事，这对你没有好处。”
    “谱子的事，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我没拿。”
    “去音协也是处理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你现在有空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不如回去多练几遍琴。”
    时千自认为已经把所有事情解释清楚了，绕过还在发愣的李川，直接回了自己宿舍。
    李川没想到时千真的会和他解释，有些吃惊，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
    李川心里头一团乱麻，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时千，时千又不懂乐器，去音协能有什么自己的事情？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自己听到的解释不一定是真的，但他确确实实是看到时千和音协的看门大爷不清不楚，又坐了不知道哪个音协高层的豪车去了豪宅。
    他两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时千这人口碑太差，说的话不可信，他还是要做两手准备，不能坐以待毙。
    之前去上田睿的课时，李川有在楼道偶遇另一位老师，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也是音协的成员，不过教的是钢琴。
    李川长得不错，那位老师专门从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夸李川长得好看，是他的菜，语气十分轻浮。
    李川听着心里不大舒服，但因为知道对方是音协的成员，不太好得罪，刚好那会洪雪打电话过来，问他下课了没？李川借着接电话的契机，想要赶紧离开。
    那人目光放浪地在李川身上打量，最后塞了张名片在李川的衣领上。
    李川从书包夹层里翻出那张名片，闭了闭眼，手指微微发抖，输入了名片上的手机号码，编辑了一条消息，点了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