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院没走几步,远远便瞧见躺在院中的孕妇。
午后暖意正浓,风和日丽,安氏懒洋洋地躺在竹摇椅里晒太阳,一个丫鬟给她撑着伞。
阵阵花香入鼻,安氏惬意似一只晒太阳的猫。不请自来、反客为主。
无忧只觉得晕沉沉的脑袋更晕了,深吸一口气,“五婶?”
“这么快就回来啦,世子他们走了?”
“我头有点晕了,先回来了。”
安氏扶着肚子作势要站起来,“怎么头晕了,要不要叫大夫啊!”
“五婶坐着吧,有什么事吗?”
“放不下心的就那一件事,这一年到头,我娘家也拜托不了几件事。
不是我逼你,要是办不妥,我真怕他们看轻了咱们国公府。”
“我记着了。总不能今日再去找郡主吧?”
“我听三嫂说了,你为了我,还特意去她那儿找食谱,投其所好,想给郡主做点心。难为你有心了。
五婶不是来催你的,是再给你拿点银子。
这是一千两,五婶知道你手头没什么钱,你看郡主有什么喜欢的,再有什么需要买的,放心买,别舍不得。”
明着是送钱,实则还是催促,为了安她的心,无忧只好暂时把银票收下。
安氏看出她脸色不太好,翻来覆去叮嘱几句,便道:“那你好好休息,五婶走了。”
目送她离去,无忧回房,打算继续看她的地方志。
思索片刻,趁人不备,放飞了云娇娆留下来的灰鸽。
手握金城母女诸多隐秘的云娇娆,装起半仙有模有样。她进展神速,凭借相面神功,已经入了金城郡主的眼,成为金城郡主榜上有名的诸多道士之一。
以防万一,两人约定减少见面,以灰鸽传信。
吃过晚膳,若初依然有事没来,无忧静静看着地方志。
没多久,一只鸽子扑扇着翅膀,落在了后窗。
听到动静,无忧立刻放下书卷,小跑数步,小心地打开窗户,抓住灰鸽,取出脚下捆绑的竹筒。
望着纸条上赫然写着的明日走三个字,算在意料之中,隐隐觉得他今晚应该会现身告别。
想着自己的气色,手忙脚乱地坐到铜镜前,翻出脂粉往脸上扑了扑,试图掩盖因熬夜而颇为疲惫的气色。
然而,全部的书都看完了,等到眼皮坠地,都没有动静。
她也撑不住困意,躺在贵妃榻上睡着了。
眼一睁,就是第二天了。
他没来?
说不出的失落萦绕心头,忽而又笑自己想太多,人家又没说要来!
这前有狼后有虎的,刀子都悬在头上了,何来的精力沉溺儿女情长?
你在瞎期待什么?
无忧拍了拍脸,立刻让水芳去找南荣氏定个轿子,说她要去找郡主。
她收拾好整理出的要点,梳妆打扮,出了门。
一夜好眠,眼下的黑青虽还在,气色已经养回来了七分,扑上脂粉,容光焕发。
冬日寂寥,夏昕雅正想出去玩,听说无忧来找她出门,别提有多开心了。
“可是父王最近心情极差,要不再等几天啊?”
“你说送五殿下不就行了。”
“对哦,五哥哥好像是今日走,靠谱!”说完,又悄咪咪地笑,“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去不去嘛。”
“那叫上福生一起?”
无忧不知小侯爷是否也被请去调查没归家,顿了顿方说:“随你。”
“太好了,咱们三个好久没一起玩了。等着啊,我这就去跟父王说。”
郡主蹦蹦跳跳地跑开了,无忧走到院内,沉默地望着游得欢快的锦鲤,心情没有半点轻松。
不一会儿,定王府的马车便疾驰而去。
无忧掀开帘子看了看,“怎么这个方向,咱们去哪儿?”
“父王说,五哥哥肯定进宫了,咱们去宫门外等着。放心,我一定让你见到心上人。”
“别胡说。”
夏昕雅瞧着她泛着红血丝的眼睛,故意糗她:
“熬夜了吧,熬了夜却一大早来找我要送人,你敢说,你问心无愧?”
无忧不能把所有的内情都如实相告,为了堵她的嘴只好道:“好好好,我问心有愧,行了吧。”
“你终于承认了!
你这丫头倒是会挑啊,五哥哥一等一的矜贵、一等一容貌、一等一的才情!
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了。那他呢,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
“不是我泼你冷水,这人你是挑对了,可这是登天的难度啊。
你知不知道,这京中有多少关于五哥哥不近女色的传言……”
夏昕雅哀叹着,似是打开了话茬,滔滔不绝说着传说中的晋王往事。
许是说渴了,她从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嘎嘣咬了一口,边吃边说,复又自顾自的帮着无忧出着各种花里胡哨的主意。
无忧淡淡听着,不打击她的积极性,也不助长,有一搭没一回几句。
她们在宫门口没等多久,车夫便道,“郡主,晋王殿下的马车出来了。”
闻言,夏昕雅旋即掀开了帘子,大喊:“五哥哥!五哥哥!”
听到熟悉的声音,霍隽深先探出头,“你怎么来了?”
看到车内还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惊喜道:“十一,你也来了?停车停车停车!”
说着便站起来,不等马车停稳,便迫不及待以轻功飞下。
本来端坐着闭目养神的元琰亦是一愣,微掀开车帘,往外看。
“小气鬼,只准你送五哥哥,不准我们来?
我们凡事都想着你,你倒好,自己独行是不是?”
霍隽深甚为无语:“我是随祖母进宫请安,正巧遇到了,便奉命送五叔叔出城。你怎么说的跟我吃独食似的。”
夏昕雅冷哼一声:“五哥哥,我和十一特地来送你。是不是啊,十一?”
无忧对她的挤眉弄眼无奈又好笑,系好斗篷戴上雪帽,不疾不徐随之下了车。
她落落大方地走到车前,语出惊人,语气十分坚定:“晋王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正处宫门,四处都是耳目。
元琰诧异地挑了挑眉,手指下意识搓了搓。
霍隽深也惊讶道:“十一,有什么我们不能听的吗?”
夏昕雅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哎呀,十一和五哥哥有悄悄话说,你跟我一车,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