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老板虽仁义,卑劣小人现丑行;兄妹献艺期将满,到底还是遇难坎儿。)
耿家兄妹仨与“盛元酒店”老板签署的三月期献艺契约眼见着就要到期了。老板提出来增加薪金续签,但耿正婉言谢绝了。他真诚地对老板说:“非常感谢您的知遇之恩!不过,我们做完上次签的契约,就已经攒够做小生意的本钱了。在贵酒店献艺固然不错,但我们更愿意改做生意!”
这位老板人本不错,见耿正如此说,只能深表惋惜,别的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但实践已经证明,这种拉奏演艺说唱班形式的艺人组合是非常有特色,也很吸引人的。为了确保酒店能够继续沿用这种组合形式的艺人班子,老板就在酒店门口张贴出一张另招募一组这种艺人组合的启示。不成想,就是这个再平常不过的小小启示,却引来了一场天大的麻烦!
说起来,出麻烦的那天距离契约期满只差一天了。
那天的晚饭当口,耿正兄妹三人像往常一样有条不紊地在演唱台上拉奏演唱着。但很快,情况就有些不对劲了:坐在台前主桌上的一个阔佬明显有意刁难,一个接一个地点一些先前不曾演唱过的怪异节目,和他同桌吃饭的几个食客也帮着起哄,搞得整个大厅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献艺三个月来,耿家兄妹仨第一次遭遇到了如此难以应付的尴尬场面。
酒店的伙计们原本知道这个姓吴的阔佬仗着自己很有钱,经常做一些为富不仁蛮不讲理的事情。和他同桌吃饭的几个食客都是他的狐朋狗友,全都不是地道人儿。此时,看到形势不对劲儿了,领班的伙计头儿赶快吩咐一个机灵的小伙计去后面告知老板。
听了小伙计的述说,老板一点儿不敢怠慢,赶快整整衣冠来到前台,举止谦恭地去见那姓吴的阔佬。只见他人还没有走到那张饭桌前,就已经开始拱手施礼了,并且以热情的笑脸连声说:“在下不知吴大员外光临,有失远迎啊,恕罪,恕罪!您也看到了,这三兄妹还年幼呢,他们技艺不精,会演唱的曲目有限,还请大员外多多光照啊,不要难为他们!”
但这蛮横的阔佬根本就不买这个账,反而傲慢地斜眼儿瞧着谦恭的酒店老板,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两声以后,这才阴阳怪气地说:“老板啊,你这个演唱班不错嘛,在咱们这个小小的jdz上还算有些名气呢!我嘛,实不相瞒,最近已经慕名来过你这个酒店几次了。我来这里,本不为品尝你家的特色饭菜,只为了欣赏这兄妹三人的拉奏演唱技艺噢!本来嘛,我是想呢,这天长日久的,慢慢地享受这份惬意该有多好啊!可看到你这酒店门口新张贴出来的那招聘启示,他们是不想在这里演唱下去了啊!唉,实在没有办法啊,我只好叫上我的朋友们来了。我们想一次听个够,过足这个瘾!怎么,不可以吗?”
酒店老板搓搓手,为难地看看耿正兄妹三人,再次向阔佬和与他同桌坐的那帮人拱手,说:“这不可以的,他们兄妹仨是契约期满了才辞去不做的。我们酒店也只能按照规矩办事,不能强留……”
蛮横的阔佬更加傲慢了。只见他用力一摆手毫不客气地打断酒店老板百般恳求的话语大声叫嚣道:“那就请老板下去吧,我们也是按照规矩办事啊!他们现在不是还在履行你们之间的契约吗?我们有权利点唱是不是?我们这是在表达对他们这个演唱班的喜欢和不舍呢!兄弟们,想听哪个段子,继续给我点!”
酒店老板赶快给这个蛮横不讲理的阔佬鞠躬,低声下气地说:“别,别别别,吴大员外您听我说,还请您和各位兄弟们高抬贵手,您今儿个晚上的这桌饭菜,我们酒店权当赠送了,只是请求各位不要为难他们三个。他们经常演唱的节目都挺不错的,可以多给各位演唱几段啊!酒店今儿个晚上延长半个时辰打烊怎么样?”
阔佬环顾他的狐朋狗友们,假惺惺地问:“怎么样,你们给老板这个面子吗?”
这帮家伙们自然明白主子的意思,立马就七嘴八舌地叫嚣起来:“一桌子饭菜算个鸟,我们要听新词曲儿!”
“不行,我们要听新词曲儿!”
“不行,必须按照我们的要求演唱!”
酒店老板急得干瞪眼儿,张着两手语无伦次:“这,这……”
无奈之下,他只能给蛮横的阔佬再次鞠躬,更加低声下气地说:“还请吴大员外劝止你的兄弟们……”
阔佬干笑两声,十二分傲慢地说:“办法倒也有一个,只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答应我们的要求噢!”
酒店老板赶快连声说:“您请说,您请说!”
没有想到,这蛮横的阔佬三角眼一瞪,大声说:“他们三个必须得继续在你的这个酒店里演唱下去!”
看到酒店老板和耿正兄妹三人,以及所有的大小伙计们全都愣住了,姓吴的阔佬更加得意,哈哈大笑起来,说:“我说老板啊,实话告诉你,你这个酒店的饭菜很对我吴某人的胃口呢。再加上这三个可人儿的艺人和他们优美动人的演技,我的洪福不浅啊!倘若每天儿晚上都能来你这里,吃着可口的饭菜,欣赏着这人间少见的曲艺玩意儿,真可谓养生、养耳又养眼啊!哈-哈-哈……”
那一桌狐朋狗友们见主子洋洋得意的样子,也跟着起哄,互相拍打着“哈哈哈”大笑不止……
酒店老板无奈地转身来到演唱台前,求助似地对耿正说:“请耿兄弟考虑一下,你们兄妹三人是否能与我们酒店续签,我保证给你们翻倍的薪金!”
僵持在演唱台上的耿正兄妹三人,早已经被这蛮横阔佬和他那些狐朋狗友们的嚣张气焰气得七窍生烟了。听了酒店老板无奈的恳求,耿正压压火气,恭恭敬敬地给老板深深施礼,说:“对不起了老板,我兄妹三人已经做的决定绝对不能改变。待本次契约期满,我们一定是要辞去的。在与贵酒店签约之前我就已经声明,我们原本并不以献艺为生。我们辞去以后,再也不会在任何地方献艺了!”
说完了,他转身又向全场的食客深深施礼,大声说:“各位大人,再有一天,我们兄妹三人就契约期满,要离开“盛元酒店”了。这几个月以来,多谢贵酒店老板和伙计们的多方照顾,还有各位大人的热情捧场,我们过得很愉快!我们就要永远告别演唱台了,说实话,我们很珍惜的。原本想着必须要认真地做好这最后的两天,也算是对酒店,对各位表达深深的谢意了。如果有不能让各位大人满意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除了阔佬那一桌,全场的食客们无不动容。他们有的摇头叹息,更多的则在指点着阔佬那一帮人窃窃私语着……
可怜的酒店老板转身过来再次给阔佬施礼,恳求他说:“您都听到了,这个演唱班虽然深受大家喜欢,但他们兄妹三人志不在此啊!这自古就说了,人各有志嘛。还请吴大员外能够理解,也请您和兄弟们体谅我们酒店的难处,给我这个面子吧!”
哪里知道,这个蛮横的阔佬非但不买酒店老板的账,反而以抬高小费为借口,一定要耿正兄妹三人为他演唱之前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新词曲儿,并且,他还无耻地奸笑着大声说:“花大价钱值啊!听他们的意思,这以后哇,我就是再有钱,花再多的银子,也听不到他们的演唱了呢!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他那帮狐朋狗友们听了,一起喊叫起来:“对啊,太对了,大哥你花个大价钱值啊!给咱兄弟们好好地开开眼界,咱弟兄们可不能放过这最后的机会哇!”
当万般无奈的老板再次恳请阔佬高抬贵手时,他的狐朋狗友们竟然要挟说:“如果不能满足我们大哥的要求,我们弟兄们今儿个晚上,哼哼,就砸了你这酒店!”
看到这帮无赖的嚣张气焰越来越高,耿正兄妹三人气得直咬牙!而那么文雅而又很有气质的酒店老板,此时也只能无奈地挪到台前,可怜巴巴地望着耿正兄妹三人,哆嗦着说:“那,那就把你们以前没,没有演唱过的再,再来几段儿?”
耿正和耿英还没有说话,耿直就急了。只见他小脸儿涨得通红,大声说:“我们已经演唱了好多新的了……”
耿英伸手拦住弟弟继续往下说,恭恭敬敬地对酒店老板说:“请您问问这位员外,倘若我们唱得满堂大喝彩了,他给多少小费?还给酒店什么好处!”
酒店老板听了耿英这话不禁愣神,张张口又说不出什么。而蛮横的阔佬,此时却手拍饭桌大声喊叫起来:“倘若你们唱得满堂大喝彩了,我给你们三人三十两纹银的小费!再在三日之内为这个酒店做一幅‘jdz第一酒店’的烫金牌匾,还会亲自带人将其挂在酒店的门楼上!不过哪,嘿嘿,如果你们的演唱赢不得满堂大喝彩,哼,那可就怪不得我的弟兄们手下无情嘞!”
他的那帮子狐朋狗友们也紧随着一起欢呼起来:“好哇!还是我们大哥有气派!”
耿英不卑不亢威严地站在台上不屑地“哼”一声,鄙视地说:“我还当是多大的员外阔佬呢,原来只出得起三十两纹银的小费!罢了,罢了,不值得,不值得嘞!”
蛮横的阔佬给激怒了,再次手拍饭桌大声说:“你这个不识抬举的女子,居然敢说我只出得起三十两纹银的小费!”
耿英也大声说:“是员外您吝啬不识抬举,不值得听我们演唱噢!”
这个蛮横的阔佬腾地站了起来,大声喊道:“我再加三十两!”
耿英往前跨一步也大声喊道:“不是再加三十两,而是我们三个每人三十两!还有,既然是小费,就必须是当面交清!”
阔佬张大嘴巴倒吸一口凉气,疙疙瘩瘩的脏脸慢慢变成了猪肝色。但他不愿意服输,硬着头皮说:“行,九十两就九十两!当面交清!”
耿英紧追不舍,断然喝道:“还得在三日之内为这个酒店做一幅‘jdz第一酒店’的烫金牌匾,并且亲自带人挂在酒店的门楼上!”
阔佬一挥手也喝道:“那是自然!可你们也别忘了,如果你们的演唱赢不得满堂大喝彩……”
不等他说完,耿英就冷笑一声朝他们的那个饭桌瞟一眼,鄙视地大声说:“哼哼,你们不就是今儿个晚上就要砸了这个酒店嘛!”
阔佬也冷笑一声,说:“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耿英正气凛然地大声说:“立字据为证!”
阔佬也拍着桌子喊:“立字据为证!”
此时,全酒店的食客们和所有的大小伙计全都呆若木鸡,站在一旁的酒店老板都已经快要尿裤子了。看到事情居然发展到了这个份儿上,他吓得面如土色,结结巴巴地问耿正兄妹三人:“你们,这,这,有,有把握吗?”
耿直看看哥哥和姐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耿英咬咬牙向哥哥点点头;耿正上前一步对酒店老板施礼,轻轻地说:“麻烦您请人作证写字据吧!”
食客中间就有一位在当地特别德高望重的老者。事实上,这位老者早已经看不惯阔佬及其狐朋狗友们今儿个晚上的所作所为了,于是他不请自到地站起来,拱拱手说:“我愿意来做这个证人,并且替双方书写字据赌约,但不知老板和吴员外意下如何?”
这位老者在当地的声望尽人皆知,酒店老板和阔佬当即都表示非常同意,满场食客更是报以热烈的掌声。酒店柜台上文房四宝是现成的,字据赌约立马就写好了。写毕,老者请双方看过,都表示同意,然后双方签字画押;最后,这位正直的老者也饱蘸墨汁,以证人的身份签字画押。放下毛笔,老者转身捧起赌约高声念道:
赌约
今有“盛元酒店”与吴大员外约定,由该酒店的耿氏三兄妹演唱班当场献新词曲儿。倘若其演唱班在演唱完毕之后能够赢得满堂大喝彩,吴大员外愿意现场酬谢玖十两纹银作为小费,并且在三日之内为这个酒店做一幅‘jdz第一酒店’的烫金牌匾,亲自带人挂在酒店的门楼上;倘若其演唱班在演唱完毕之后未能赢得满堂大喝彩,吴大员外及其朋友们今晚可以随其所便砸了这个酒店。
口说无凭,特立此字据为证。
立约人:“盛元酒店”老板xxx
大员外吴xx
证人:xxx
x年x月x日
全场食客无不振奋,纷纷报以热烈的掌声。老者回身将契约放在酒店的柜台上。
此时,不知道是谁突然冒出来一句:“吴大员外您好有钱啊,吃个饭还随身携银九十两!”
阔佬听了当即就是一愣,伸手摸摸腰间,确实远不够这个数。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原本也都是有钱的主,看出来其主子有些尴尬,就赶快各掏腰包凑齐了九十两。酒店柜台的账房先生将这些银子规整一番,压在字据上。
那个机灵的小伙计赶快拉两把椅子过来,先请做证人的老者在主桌旁坐了,又搀扶着酒店老板坐在老者的旁边。
事已至此,一切就绪只待事态发展下去了,可酒店老板仍然心有余悸。他先看看坐在身旁作为证人的老者,这老先生的样子似乎还蛮安详。再依次看看耿正兄妹三人,他们也并不显得有什么慌乱。至于那个蛮横的阔佬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老板此时已经不敢正眼儿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