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广生毕竟是上了年纪,腿脚没有以前利索,反应能力也比较慢,不过对七里村的一些事还记忆犹新。他有时会想念七里村,就会直接跟哑巴念叨;“我们什么时候回七里村去?”
哑巴一听说他想回七里村,就像被电击了一样一哆嗦,拼命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哑巴的这一连贯性的动作,连他刘广生也看不懂了,连续说了好几次,哑巴的反应都是如此。刘广生虽然不知道哑巴这是什么意思,这么不愿意回七里村去,单凭刘广生现在这样,他一个人也回不去七里村。
刘广生的腿脚大不如前,捡破烂的任务现在全靠哑巴一个人。住的地方离城里比较远,哑巴每天一大清早出去,有可能下午或者晚上才能够回来。
哑巴已经改变了他们以前那种老办法,把捡来的什么东西都往回拿,他现在学会了现捡现卖,把能卖钱的破烂拿到废品站去卖,再把钱装兜里拿回来,这样一来就轻松多了不用来回折腾。
哑巴翻垃圾桶已经成了他的职业,只要是翻垃圾桶不管哑巴怎么爱干净,他身体的污渍还是免不了会沾上。
哑巴问店家讨要东西吃时,他不会像其他乞讨者那样走进店铺里面去乞讨,这样会影响食客的不满和嫌弃。他会站在店铺外面,有时候在厨房外面,用筷子敲打起手里的不锈钢盆子。店家一听到这种敲打声,就会给他盛一碗米饭和菜端出来,直接倒进他的不锈钢盆子里。
哑巴乞讨也是有规律的,不是说哪家好说话,隔三差五上人家店里去,这样遇谁谁都会不高兴。他也知道循环规律,这样一来哑巴的一日三餐,大多都是在外面解决了。
不过他会把卖破烂的钱拿回去让刘广生给他保管,刘广生往往要自己动手做饭。在桥底下点火做饭也不是什么难事,家里柴米油盐都是现成的,当然有时候哑巴会把刘广生的晚饭带回来。
时间一长刘广生适合了这里的生活节奏,他不再一天到晚去太阳底下暴晒,皮肤自然变白了,一白盖三丑乍一看真像年轻了好几岁。
丁克开始跟李师傅学炒菜,李师傅首先要教他的是刀功,不管什么鱼肉甚至蔬菜,只要刀功好切出来的菜就是不一样。
在这之前丁克连菜刀都没有拿起过,李师傅动手切鱼的时候,他叫丁克站在旁边看。
“小丁,你注意看我是怎么切鱼的,第一刀要从哪里开始切,这一点很重要。”
丁克按照李师傅的意思,他站在李师傅身边仔细观察。李师傅切的第一道菜就是鱼,当李师傅的刀落在鱼头和鱼身的交接部位时,李师傅在刀背上用力一压,死过去的鱼好像突然活过来一样拼了命挣扎。李师傅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倒把站在旁边看的丁克吓得吃了一惊,浑身还不由自主抽搐了一下,甚至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这是他第一次看人家切鱼,这还不是杀鱼。
李师傅不用看,他能够感受得到丁克的这些变化,当然那是切鱼的第一刀,李师傅还回过头来问丁克;“小丁,你害怕吗?”
丁克回答得很直接;“有点害怕。”
“刚开始都这样,多经历几次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后厨还有好几个厨师,也有打下手光切菜不炒菜的厨师,他们都或嫉妒或羡慕盯着丁克,让丁克有如芒刺背的感觉。
李师傅是厨师长,也就是他们的头,头要怎么做是头的事,他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丁克的手脚并不笨,李师傅教过他一遍之后,李师傅就站在他旁边看着,他给丁克拿出另外一条鱼跟丁克说;“小丁,你按照刚才我切鱼的顺序,切一条鱼让我好好看看?”
丁克一开始还是有点胆怯,当他真正把菜刀操在手里的时候,他反而不紧张了。他给鱼下第一刀的时候,身上的所有劲都集中在这双手上,一刀下去之后一条鱼身首分离。
李师傅见丁克刚开始紧张到有点发抖,当他把菜刀一旦顶到鱼头底部的下刀处时,抖擞起精神来一鼓作气精准狠一刀下去,跟刚才李师傅的动作一样利索。
“小丁,你是第一次切鱼?”
“第一次。”
李师傅不仅对丁克切鱼的手段满意,他回答问题时毫不掩饰的语气同样满意,李师傅有几分得意说;“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做事说话都很果断。”
丁克被李师傅当面称赞,他不仅脸红还比较谦虚说;“师父,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李师傅说;“小丁,你在我面前就别谦虚,既然我主动说要教你,我肯定会把我所会的东西都教给你。当然学无止境,你也可以向其他师傅学习,我不会反对。”
丁克虽然不知道李师傅出于什么原因对自己这么好,从内心来说他还是很感激李师傅的。自己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就受到李师傅如此的青睐。
“谢谢师父,你就像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努力学习。”
丁克原打算做后厨杂工,就是为了体验一下不一样的后厨工作,现在却摇身一变变成了切菜炒菜的厨子,他更没有不努力的理由。
彭新以前一直觉得做保安还可以,这不算体力劳动,除了要多晒点太阳,不用劳力费神。自从丁克来了提醒他应该去学一门手艺,他就开始想这个事。
彭新见丁克回来拿行李,他才知道丁克确实决定去做厨师了。彭新开始蠢蠢欲动问;“丁克,你问问你那个李师傅,看看他还收徒弟不收?”
丁克很为难说;“我自己都是他主动问起我来的,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他会收徒弟?我现在跟李师傅还不熟悉,你要是真想学,等过一两个月我跟我师父熟悉了,我会找机会帮你问问,要是他会收你为徒,我俩还有个伴多好。”
彭新对丁克感激涕零说;“到时候你一定帮我说说。”
“你放心,我保证会跟我师父说,不过他收不收你为徒,我不敢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