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千军万马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人么都这样,说坏话被当事人当场抓包,多少都会有些难为情。他摸了摸自己头顶的小丸子,可能在想我到底听到了多少。
小张哥吐了烟,用脚踩灭了,看着我笑了一声,“哈,这次轮到你听墙角了么,小别致挺爱好呀。”
在我眼里小张哥变成了张起灵挂件,已经不足为虑了,我笑道,“彼此彼此。”
张千军万马说我,“你这人真是不讲武德,背后听人讲坏话,故意的吧。你听到多少?”
“刚过来,”我回道,看张千军万马悄悄松口气,“差不多都听到了吧。”
张千军万马脸一僵,“......”
我走上前,靠在转角的墙壁上问他,“说句实话,你觉得你们能挡住对面么?”
张千军万马表情很微妙,“应该……能吧。”
好像不太自信啊,那我多说两句帮你看看。
“你们都是张家人,谁也不比谁差多少,甚至对面不比你们多年安逸,他们身处乱地,时常游走在死亡边缘,一批批淘汰下来,弱者死,强者生,他们比你们更强,更狠,更心黑手辣,甚至还可能私带武器进来。请问你们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能挡住他们呢?”
张千军万马呆住了,看来他完全没有考虑过,好像也没想出什么赢的理由,只是觉得不会输。
我提醒他,“是因为族长选择站在你们这边么?”
他连忙点了点头。
很好,能谈。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们族长为什么会选择你们?两边都是张家人,他其实帮谁都无所谓,对面取回什么力量张家变强大了,难道他还会不开心么?”
张千军万马低头思考,但我觉得他肯定想不明白。
“因为你们族长他目光长远,凭借外力强盛起来的家族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有朝一日失去这种力量,就如海浪冲沙堡,一触即溃。张海客也深知这个道理。你们族长站你们这边不是因为关系好,是因为张家有些秘密不能公之于天下,绝对不允许去触碰。而对面借着振兴家族之公心,实为满足壮大己身之私心。所以你们族长这次站的是理,不是情。这些话,你认不认?”
张千军万马快被我说晕了,他仔细想了一遍,没找出什么破绽,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认。”
“但是你们弱呀,这样跟对面碰撞下去,你们未必能挺到最后,所以他要准备一道防线,如果你们挡不住,他就成为最后的保险。可他一个人的力量有限,而且他并不是孤身一人,他还有我们这群朋友,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冒任何险。古语有云,借力者明,借智者宏,借势者成,我们,就是你说的废物边角料,就是你们族长的势。”
张千军万马见我自吹自擂,面无表情的听着。小张哥倒是很捧场,啪啪啪鼓起掌来,“原来是这样啊,很期待的哦。”
我白了他一眼,真敷衍。
“另外,你应该多少听说过我这个人曾经做过些什么,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侮辱我的朋友,你应该感谢我这几年脾气变好了,还有你恰好也姓张。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们手底下见真章。”
我眯了眯眼,威胁道,“其实我不介意帮对面一把,先把你们送进古楼,然后再把对面干掉,张家从此没了,我带你们族长回雨村,一了百了。”
张千军万马气急败坏的喝道,“你敢?!”
“你可以赌我敢不敢。”
说完我转身就走,再不搭理他。装完逼退场一定要干脆,绝不能跟傻子继续争短长,这时候谁跳脚谁就输了。
小张哥拉住他,很平静的说,“他敢,你是不是忘了。别纠缠了,还是我跟你回去吧。”
我叹了口气,希望情势不会坏到我想的那种地步,我实在不愿意让闷油瓶胖子和我的朋友们再冒险了,像胖子说的,金盆洗手洗来洗去,盆都快包浆了。
走出小胡同,胖子和闷油瓶站在树荫下等我,胖子捧着杯奶茶一仰脖咕咚咕咚灌下去,如牛饮水,估计都没尝出什么味,可见真是辣坏了。闷油瓶则看向我手里的奶茶,我朝他晃晃,“粥。”
没想到他真的伸出手,我递给他,他也不见外,直接喝了几口,似乎很喜欢的样子,我想起来他喜欢吃甜。
是要多苦的人才会那么爱吃甜,口袋里随时都装着大白兔奶糖,喝粥都偏爱甜口。
“他们走了。咱们也走吧。”我跟他俩说。
闷油瓶连问都没问,捧着粥掉头就走,黎簇探头去看胡同里,小张哥和张千军万马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从胡同那头走了。
胖子和黎簇去开车,我刚走了没几步,兜里的手机响了,“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自由行走的花……”
是小花,这是跟黑瞎子处够了么,总算想起我来了,之前跟他联系电话不接,语音不回,把我这个发小忘的一干二净,堪称不讲义气之雄主,重色轻友之楷模。
没想到我刚接起来,小花在那边已经快气到爆炸了,骂我,“你怎么这么慢才接,吴邪,黑瞎子不见了,我正在找他。”
噫,这熟悉的台词……
搞什么,黑瞎子都伤成煤球了,浑身都是窟窿眼,怎么还能从他眼皮底下溜了?小花这是干什么吃的。
真不愧是我师傅,就没一回靠谱,半死之躯还能到处作妖。
我忍住满腹狂笑,很悲痛的跟他说,“节哀,你拿放大镜再找找,他伤那么重肯定跑不远,估计这会也就爬到停车场吧,找到他第一时间先把腿打断。”
小花冷笑一声。
“看来你没跟他联系,我落地成都了,他身上信号显示他已经出城了,离我一小时路程。我猜他可能去找你们了,你把位置发我,然后等着。”
卧槽,他们俩来了?
我张大嘴,简直不敢置信,这是什么套路,我师傅带伤跑了,小花在他身上装定位了,他跑他追,他插翅难飞么。
“不是,你在他身上装gps了?有点丧心病狂吧?他是怎么过安检的?”
最重要的是,他哪来的钱买机票?黑师傅穷逼附体,这么多年钱都不知去哪了,比我还要一贫如洗,常年身无分文,一直靠小花和苏万接济,厦门到成都当天的机票可不便宜。
“……大意了,给了他一张副卡,现在已经废了。发位置,快。”
一说到钱,小花立马就挂断了,我心说你可真大方,怎么不见你也给我一张副卡,我也穷的要死好么,他养着四个,我养着俩,大家谁不是吞金兽来着。
不过算起来最能烧小花钱的人好像是我,这也没什么可骄傲的。
胖子把车停在我身边,看我对着手机直皱眉,问我怎么了,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小花来了,正往我们这里赶,我们可能要等一等他。”
胖子哦了一声,貌似还挺开心,“财神爷来了,我们五星级有望啊。花儿爷到哪都有地接,跟着他可舒心多了。天真你别多想,他来了,你也轻省不是,轻松又省钱。”
我骂了一声,把位置给小花发过去。
“轻省个屁,他追着黑瞎子来的。小哥,你有没有把位置共享给瞎子?”
闷油瓶坐上车,他摇了摇头。
胖子一惊,想起来黑瞎子现在还是重伤员呢,语无伦次的催我,“这不纯纯作死么,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佛慈悲,死瞎子少来沾边。”
我想了想又去敲切诺基车窗,黎簇叼着烟降下玻璃,“又怎么了?”
我看向苏万,这里要有小叛徒十有八九会是我这个便宜师弟,“给黑爷发定位了?想好怎么跟花儿爷交代,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结果苏万摇摇头,和杨好都看向黎簇,黎簇听到小花追过来了,一脸崩溃,烟都吓掉了,“啊,又来。吴邪,这次你得保我。”
我看一眼这倒霉孩子,心说你怎么老在小花炸点上跳华尔兹,我救不了你,然后扭头就走,“你还是拜拜菩萨,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