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姨知道这个消息以后,特别高兴,这正是她对小英的期待和希望,莫姨让邱岩开着车四处看家具,邱丹带着孩子来过假期,住在弟弟邱岩家里,在知晓邱丹来之前,陈小英让莫姨送了两万块钱过去,还特意说钱给到邱丹姐手里,这姐弟二人几年下来,也渐渐理解母亲对陈小英的感情,况且,陈小英对他们的帮助,一直都是悄无声息,就这一点,邱丹打从心底佩服。
好巧不巧的是,凯文公司的几个股东一直在催凯文,希望赶紧把公司搬去广州,王欢欢也把摊位停了,邱丹在家里带着三个孩子,很是热闹,陈小英正要赶去广州看新公司地址,史小姐同她一道。
这一日,陈小虎来到家里找王欢欢,只遇邱丹在家里。
“请问您找谁?”邱丹问。
“这不是陈小英的家吗?”陈小虎说。
“是啊”
“我是她哥哥,我来找她嫂子的”
亮亮跑了出来,看见陈小虎,很平淡:
“爸爸,你怎么来了?”
“爸爸来看看你们啊,我去妈妈家里你们都没在,我就想你们估计在姑姑家里”
“还真是亮亮爸爸啊,实在不好意思,快请进”
邱丹这才让陈小虎进了门。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莫姨和王欢欢回来了,王欢欢进屋看见陈小虎很是惊讶,原来她并没有告诉陈小虎这里的地址。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说了你别生气,之前有一回你说你要出去,我以为你是找到男人了,我就一路跟着,后面到楼下就看见小英下来接你,我才知道你是来小英家里”
“陈小虎,你还真是够无聊”
王欢欢没好气的说,只见莫姨给邱丹使了眼色:
“丹啊,我们下去买点菜”
“好啊,妈,我正想着您做的狮子头”
莫姨确实很会做菜,对于生活,这位老太太很认真,之后,娘俩下了楼,邱丹说:
“妈,您是特意让我们避开她俩吧”
“嗯,别掺和,王欢欢是个很正直的女人,又能吃苦,她会不会和孩子爸爸和好,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就是那陈小虎,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不知好歹”
“妈,她俩是因为什么离婚的,也是陈小虎打王欢欢吗?”
莫姨稍微停顿了一下,侧着脸看着自己的女儿,说:
“丹,妈妈对不起你,不知道你在那边挨打”
“没事,妈,我这不是已经都离开魔爪了吗,那王欢欢也是被打吗”
邱丹的追问,让莫姨显得很无助,因为那些年她也要求她的生存,没有过多能力关注女儿的婚姻生活,又或者说是邱丹隐忍不想让父母担心,总而言之,都是无可奈何之为,好在后面邱丹能逃离,只是那样的心理阴影,莫姨觉得很心痛。
“不是,王欢欢不是因为你说的这个,是陈小虎乱来,被王欢欢抓了现场”
“啊,他是不是脑子有水,王欢欢这么好的女人,我看她带孩子好仔细,孩子那么调皮还穿得干干净净,又有礼貌”
“所以啊,这人要是自己作,就等着后悔吧,人家虽只是摆个摊位卖早餐,但是坐得直行得正,这样的女人能差到哪”
“妈,小英和她家里人亲吗?”
“小英啊,哎,对她家里,她就是来还债的,丹啊,妈这几年都在小英身边,真是觉得对不住你”
“妈,我没事,都过去了,是怪我和邱岩没出息,不能给你养老,你还得自己出来工作求活”
“最开始那会是在工作,后来小英帮了咱们家太多,就割舍不掉了,你别怪妈”
“不能,妈,你别多想,小英值得你对她这样,我和邱岩都没有想法,不管怎么样,起码我们从小长到大,没有像小英生活得那样苦,您和爸都尽力了”
莫姨捏了捏邱丹的手,心里很安慰,待到她们返回家中时,陈小虎已经走了,王欢欢已经把饭菜做好。
“莫姨,丹姐,你们回来了,吃饭吧”
“孩子爸爸呢”莫姨问。
“已经走了,实在对不起,莫姨,我不知道他能找到这来”
“我没关系,这里是小英的家,她哥哥来也理所应当,毕竟还是一家人嘛”
“莫姨,小英有您,真是她的福气”。
三人就都吃起饭来,吃着吃着,亮亮突然说:
“妈妈,要去看看奶奶吗?爸爸不是说她要死了吗?”
王欢欢赶紧制止让亮亮别乱说话,莫姨问:
“孩子奶奶怎么了?”
“陈小虎说亮亮奶奶在下面老家,说是看病的钱不够,一直都是拖着,身体越来越差”
“那小姐回来还是让她回去看看”
“莫姨,我不敢说,我有点怕小英”
“没事,小姐只是话少一点”。
刚说完,家里电话响了,邱丹去接,一般只有陈小英和凯文打家里电话。
“喂,是小英吗?”邱丹问。
“丹姐,你让莫姨赶紧接电话”
“妈,小英电话,你快来接,好像很着急”
莫姨迅速放下手里的碗筷,迈了几个大步到电话边:
“小姐,怎么了?”
“莫姨,您赶紧去一趟市一医,凯文出事了”
“什么?好好,我马上就去”
“莫姨,您把家里钱都带上,我赶早上最早的一班飞机回来”
“好,小姐,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莫姨知道大事不妙,叫上邱丹:
“邱丹,孩子放家里,欢欢今天晚上别回去,在家里看住孩子,如果小姐打电话回来就去医院找我”
“莫姨,出什么事了?”王欢欢问。
“凯文出事了,在市一医”
“什么?”
王欢欢很惊恐,从莫姨的表情看来,估计事情不好。
“好好,我知道了,您和邱丹姐赶紧去,有什么事就来电话”
莫姨和邱丹出门叫了的士,一个劲的往医院赶,赶到的时候,急救室的灯还亮着,凯文还在里面抢救,只见走廊上坐着两位外籍老人,想来必定是凯文的父母。
大约一个多小时以后,急救室的灯灭了,莫姨赶紧走过去,只见一个医生出来,低着头对着莫姨说:
“对不起”。
晴天霹雳!
两位老人中的女士,听到这三个字以后,随即晕倒。
莫姨往后退了一步,邱丹扶住了她,莫姨的脸上已全是眼泪,这满脸的眼泪是因凯文,也因小英。
后半夜三点多,小英下了飞机直奔医院,莫姨从一点多的时候就一直坐医院的门口,她要在这里等陈小英,她要在这里成为陈小英心理支柱的第一道堡垒,三米多外的时候,莫姨就看见陈小英在跑,莫姨赶紧站起来,冲着小英迎上去,小英气喘吁吁地说:
“莫姨,凯文怎么样了?”
“小姐,小姐”
“莫姨,怎么了,凯文怎么样?”
“小姐,你得顶住啊,凯文的妈妈已经晕倒过去,你还得看着两个老人”
陈小英手里的包掉在了地上,马路上的车川流不息,她停住了眼神,停住了大脑,一切是那样的不真实,莫姨看着她,连连叫道:
“小姐,小姐,你别吓我”
陈小英缓缓清醒过来,一头扎进医院,凯文已经躺在太平间,陈小英用着发抖的手,揭开白布:
“你怎么要这样抛弃我呢,凯文,你真的是不要我了吗”
史小姐紧跟其后赶到,站在太平间外面,看着陈小英对凯文的道别,她的心里像被某个不知名的东西抓着,反复的来回撕拔,这么好的老板,这么般配的一对佳人,老天爷怎么舍得开这么大一个玩笑。
史小姐在医院把所有事宜全部办妥,凯文的妈妈已经醒过来,她从两位老人口中得知,凯文是在加油站出来的途中,看见两个车主因之前排队抢道加油争执,便下车劝阻,后来被其中一位的刀误伤在心脏上,凯文的父母全程目睹这样的过程,原是来参加儿子的婚礼,谁曾想,婚礼竟能一夜之间变成葬礼。
人生,处处都是诙谐。
一个星期以后,陈小英将后事处理完,凯文的骨灰被其父母带回国,凯文的公司股东以为可以吞掉凯文的股份,不曾料到的是,凯文在和陈小英确定恋爱关系的那一天,已经通过律师写了遗嘱,所有他的一切财产,都归陈小英。陈小英在得知这个情况后,短短的一个月内,人消瘦了二十斤,并且,话越来越少,多少个夜里,陈小英都能看见凯文的音容笑貌,他是那样的明亮,那样的开朗健谈,为什么好人总是短命?
后来的有一日,莫姨去了陈小英的老家,是因为王欢欢说小英妈妈估计是严重了,但是小英那种情况,实在不想让她去老家,莫姨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来到了陈小英的老家,贾荷花的家里很清冷,只是收拾得很干净,莫姨为了一探真实,并没有直接去家里,而是住在县城的一家招待所,每天中午都去贾荷花附近看看,第三天的时候,确实未见贾荷花出来,莫姨这才走进家去。
贾荷花坐在靠椅上,电视开着,屋里很干净,她听见敲门声,慢慢起来去开,打开房门,看见莫姨,问道:
“请问你找谁?”
“你是陈小英的母亲吧”
“嗯,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陈小英家里的阿姨”
“小英家里的阿姨?她不是已经和高齐欢断了吗,哪里来的阿姨,我就知道这个丫头骗我”
莫姨看见贾荷花的清瘦,原是有一丝怜意,刚刚听到她这么一说,这仅存的一丝怜悯,顿时烟消云散,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陈母这伶牙俐齿,也不像是重病啊”
“谁说我重病的?”
“陈小虎说你病重,你儿子说的”
“那个傻小子,真是说什么都信,我不过是让他去找小英要点钱”
莫姨听到这,二话不说,直接调头就走,越想越生气,舟车劳顿,本来是准备送点钱来给贾荷花,想不到真是这么作死,只见贾荷花追了出来,喊道:
“唉,你别走啊,小英是不是又跟上谁了啊”
莫姨回头,啐了一口:
“呸!”
真是越想越气,她算是明白陈小英为什么不爱说话了,实在等不及到家,就打电话到家里,邱丹接的电话:
“喂,妈,你回来了吗?”
“还没有呢,今天没有车了,我明天早上坐早班车回,你别给小英说,对了,你去找王欢欢,问问她是不是被陈小虎骗了”
“啊,还有这样的事啊,我知道了,我这就去,你注意安全”
“嗯,我没事,小英今天吃些东西了吗,对了,你买到回去的票没有,孩子就要开学了”
“嗯,买到了,我还说等你回来我告诉你呢,就后天早上九点多的火车票”
陈小英正好出房间喝水,听到了邱丹的说话,等到邱丹把电话挂断以后,小英说:
“邱丹姐,把你和孩子的身份证给我”
“怎么了,小英,你饿不饿,我给你煮点馄饨,蔬菜的,一点不油腻”
“好,就煮五六个就行,你把身份证给我”
邱丹把证件给了陈小英,陈小英打通了史小姐的电话:
“青云,我发两个身份证号给你,你订两张去青岛的机票,我家里的姐姐要带孩子回去上学”
“嗯,知道了,陈总”
史青云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陈总,你多久可以来公司”
“后天”。
陈小英回答得很干脆,原本她是计划明天就开始回公司,她不能放弃凯文辛苦打拼下来的基业,她要守住这份基业,要让凯文一直活着,是听到邱丹的电话,想着这段时间忽略了她和孩子,明天给她们娘俩送个行。
“对了,丹姐,莫姨呢”
“喔,她去邱岩那里了”
“啊?去邱岩那里?莫姨不是几天都没在家了吗,是邱岩那里有什么事吗?”
“不是不是,是我弟妹工作出差几天,孩子没人带,我妈过去帮忙几天”
“喔,对了,丹姐,你明天去火车站一趟,把票退了,我刚刚给你和孩子订了机票”
邱丹看着陈小英消瘦的脸,较真真的实在是怜惜,明明自己都那样了,还要担心自己和孩子坐长途火车辛苦。
陈小英啊陈小英,真是自苦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