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柳撅起小嘴跟了上来,她在他身旁小声的说:“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走得太远,我刚刚有点儿走累了”。李凌辰看她一眼,挥了挥手,一个护卫赶着马车过来。李凌辰一把把她拉了上去,狭小的空间里,李凌辰闭目养神,若柳一个人无聊,在马车的颠簸下,她也昏昏睡去。马车走了好久,外面的人声渐渐听不到了,旁边的人忽然说:“到了”。若柳才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睛,发现她竟然靠在李凌辰的肩上,她赶紧拉开距离,给他拍着衣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若柳下车一看,是一条普通的小吃街,与帝都繁华热闹的景象大不相同,这里有各种各样的店铺,虽然不金碧辉煌,但是胜在温馨。若柳和李凌辰两个人一边走一边逛,看到好吃的就买点儿,有好玩儿的就玩一会儿,买的东西拿不下的时候,就让李凌辰帮她提一点,很奇怪,他居然没有生气。但是两个人的穿着颜值过于出挑,一路上的人频频看向他们,走到家成衣店门口,李凌辰拉着若柳进去,老板看见有人进来,还是两个一看就很有钱的主儿,殷勤的跑过来:“郎君,要给娘子买点儿什么”?若柳惊住了“我不是……”,话还没有说完,李凌辰开口了:“给我们挑两件一般点儿的衣服”。老板立刻拿起量绳给他量身高和肩宽,他挑了一套看起来普通的蓝色衣服。到若柳的时候,老板犯了难,一个女子他没法量,平时店里有女客,都是他娘子在量,要是一般客人么,随便忽悠一套,这两个人一看就非富即贵,特别是这个男人,看着不像是好相处的样子,可不敢随便忽悠他。他对若柳说:“娘子,你的尺寸你知道吗”?若柳摇头,她平时不太注意,而且住进芙蓉山庄这几年,她的衣服全都是师父帮准备的,所以她现在也不知道穿多少的,看着老板为难的样子,她说随便拿一套吧。李凌辰伸手拿了一套递给她,李凌辰脾气不好,她也不敢拒绝,就拿着衣服进去换了,没想到刚好合适,她心里腹诽这个人当什么王爷,当个裁缝最合适了,眼神那么毒。两个人换好衣服出来,要不是气质和颜值过高,就像一对平凡的小夫妻。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儿飞跑进来,一边喊着爹爹,一面扑向老板。老板抱着儿子说:“”不好意思惊扰贵客了”。若柳笑笑的摸着小孩儿的头夸了一句:“小宝贝真可爱”,还捏了捏他的脸,把自己买的糖葫芦给了他。一个女声传来:“谢谢娘子,娘子和夫君郎才女貌,生的孩子肯定也是个好看的孩子”。若柳一边看着李凌辰的表情,一边尴尬的解释“我们不是~”。李凌辰难得说了一句:“谢谢老板夸奖”。若柳的眼珠都要掉地上了,他竟然没有生气。付了钱,李凌辰拿着东西就走,若柳小跑跟上,出门就看见了李凌辰的马车。若柳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回去了,她今天找宁玉就走了很久,现在实在是不想动了。
马车上,李凌辰问她,饿了吗?若柳赶紧摇头,她还记得上次两个人一起吃饭,那盘稀碎的虾子,而且,太阳快落山了,她得回去了,她小心翼翼的说:我想回去了,今天逛了一天有点儿累了,但是真的很开心”。李凌辰告诉护卫,回去吧。若柳觉得李凌辰今天似乎不一样点儿,他今天都没有生气哎。马车到了门口,李凌辰扶她下来,门口福来看见若柳回来,就跑过来帮她接东西。若柳回头笑着对福来说谢谢。福来回了一句:“咱俩客气啥呀”!若柳回头就看见李凌辰面色平静的盯着福来的背影,若柳赶紧遮挡住他的视线,讪讪的解释:“他是我的好哥们,好朋友”。嗯~对了,要不要进去坐坐?李凌辰说“好啊”!若柳一整个绷住了,她就是礼貌性的客气一下,这人就~答应了。李凌辰看若柳面色来回改变,他问:“怎么,你不欢迎我”?若柳赶紧堆起笑脸:“没有没有,特别欢迎,热烈欢迎,只是我等会儿有事儿,可能没办法陪你”。李凌辰回头上马车,走了。若柳深吸一口气,咂舌,啧啧啧,这人的脾气实在是……还好,终于把他送走了,若柳祈祷以后尽量不要遇到他了,出门还是得翻翻黄历,算算日子。她让福来把买来的东西拿去分了,这些都是她的好朋友,她每次去哪儿都会想着他们,她拿着好吃的去找师父和映雪了。
晚上的漪兰楼,人比白日还多,一楼二楼坐得满满的,灯光忽明忽暗。若柳深吸了一口气,音乐响起,若柳穿着舞蹈服蒙着面纱出来了,和着音乐的节拍,她跳得很陶醉,在音乐声最激烈的时候,她应该做的动作是转圈下腰,她仰起头的时候看见二楼那个熟悉的身影,那深邃悲伤的目光,看得她心里一痛,摔倒在地。所有的观众和台上的的舞姬全都吓了一跳,她本人也痛得抽气,舞姬们伸手来扶她,楼上的师父和红梅娘子也是很诧异,前面还好好的,舞步节奏力量都没有错啊!怎会摔了呢……若柳还在舞姬的搀扶下挣扎起身,忽然被人拦腰抱起,她回头看去,竟是宁玉,宁玉的眸子里是有生气,有无奈,但更多的是惊喜。若柳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三年不见,宁玉越发稳重,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依然是夜空中的皎皎明月,冷清却不孤傲。三年的时间里,若柳想过很多种重逢的可能,却没想到会是这种。
在漪兰楼的房间里,若柳躺在床上,她眼神闪躲,不敢看宁玉。宁玉目光温和的看着她,和三年前一样,语气温和的问她哪里痛?她眨了眨眼,吸了吸鼻子,头往上仰,把眼泪逼回去。她平复好情绪,挤出笑容,说她摔下去的时候,手肘先落地,所以是右手痛。宁玉轻轻的撩起她的衣袖,发现手肘确实紫了一块,他拿出怀里的药瓶,把药抹在伤处,轻轻给她按揉。手上感受到宁玉轻柔的动作,偶尔有点儿痛,她会皱皱眉,宁玉就会帮她吹一吹。芙蓉夫人和红梅师叔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温柔缱绻,郎情妾意”的一幕。芙蓉夫人虽面带微笑,但语气微冷的说:“谢谢这位公子帮我徒儿治伤,我感激不尽,只是,若柳虽以舞为生,但我们是清倌人,你肯定知道漪兰楼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公子刚刚在舞台上的动作已经引得其他人纷纷揣测,若公子还停留于此,怕是多有不便”公子的相助之情,改日一定道谢。宁玉对若柳说了声:“好好休息,应该过几天淤血就会散掉”。他站起来礼貌的和芙蓉夫人打了招呼,回头看了若柳一眼,起身离开。
宁玉走后,若柳心情有点儿失落,她平静的不说话。芙蓉夫人先出声了“你就是看见他,才心神不宁摔的跤吧”!若柳没有否认,只是淡淡的说:“对不起,师父”。芙蓉夫人知道若柳的性子,决不是个轻浮的,说明刚刚那个男人对她很重要,若柳不懂,可她却心里明镜似的,以刚刚那个男人的气度穿戴,绝不是小门小户,那样的人家,怎会容许一个舞女进门,即便是小妾都不可能,若柳是在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她硬下心来:“以后你别见他了”。若柳心不在焉的点头“嗯”。红梅娘子见师徒俩气氛怪异,笑着打趣到:“我们漪兰楼今天可是出了名了,你是建楼以来第一个摔跤的舞姬,也算是给我们打出名气了”。她又转头对芙蓉夫人说:“我们走吧,她今天累了,给她休息一下,我带你去尝尝我新得的酒”。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若柳一个人的时候,她拿着被子蒙在脸上,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若柳今晚睡得不是很踏实,她和师父从漪兰楼回来,她就自己躲在房间里,不出门,也不说话,夏花夏叶见她情绪不高,也不敢多打扰,静静的守在门口,直到若柳让她们下去休息。一幕幕前尘往事在脑子里绘成各种各样的画面,她难受的翻了个身,忽然,她觉得房间有人,她轻轻的捏住枕头下的匕首,准备防卫,就听见慵懒的身音传来:“你可真不像个女人,睡相如此粗鲁”。若柳松了口气,闭上眼回怼:“你可真不像个王爷,半夜三更翻人窗户”。李凌辰凉薄一笑:“见到你心心念念的男人了”?若柳含含糊糊的说:“关你什么事啊”。李凌辰没说话,走到床边来,一把拉起她问:伤哪了?一个美美的觉被打扰,若柳无语,只能无奈的回怼:“王爷,我知道您对我这小身板不感兴趣,但是,您能不能稍微注意下,我好歹是个女孩子”。李凌辰讥笑一声:“你?是女孩子”?,说完把手一放,若柳毫无防备的摔在床上,碰到手肘,疼得她龇牙咧嘴。“我的哥,咱放手的时候,能不能吱一声”。李凌辰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擦在她手肘处,冰凉凉的,疼痛感减了不少。若柳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中一紧,插科打诨的问他:“哟哟哟,王爷最近是怎么啦?忽然对我那么温柔,莫不是喜欢我”?李凌辰把她手一扔,瓶子丢给她,“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对你好,是因为你还有用”。若柳一笑:“我就知道,您可是无利不起早的,要是您喜欢我,您一定要告诉我,我把您喜欢的地方改掉”。李凌辰眸光变暗:“我就这么招你嫌”?若柳笑笑:“倒不是您招我嫌,主要是您这仇家有点儿多,风评不咋好,万一连累上我,我可不想死得那么早”。李凌辰自嘲一笑,拂袖而去。若柳卸下伪装,捡起瓶子,仔细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