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富贵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10点了。
周秀芹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瞬间炸毛。
“沈富贵你能耐了！忘记医生跟你说的话了？医生叫你不要喝酒，饮食要注意，你偏偏不听！”
“你以为你身体很好，还是正常人？你肾不好，再不保养就会得尿毒症！”
“喝喝喝，喝死你得了！一天不喝你会死是不是？”
周秀芹愤怒的骂声在客厅里响起，沈云昭没去劝，她觉得沈富贵确实欠骂。
在梦里，沈富贵更过分。
一周七天，六天是在外面吃饭，中午吃，晚上吃。
酒可也是中午喝，晚上还喝。
他明明知道自己这样胡吃海喝对身体的损伤很大，但他就是不听劝，直到把自己吃进icu，得了尿毒症。
哪怕得了尿毒症，他还是改不了。
照样跑外面胡吃海喝，吃饭一点儿也不忌口。
但另一方面，他却又非常怕死。
透析对身体的损伤非常大，他为了给身体补充营养，又拼命吃补品。
他自己开诊所，跟很多医药公司的代表打交道，只要是医药公司代表推荐的，他都想试着吃一吃。
本来尿毒症的病人就不能随便吃东西，他可倒好，什么东西都敢往嘴巴里送。
补品吃得越多，身体就越差,直到最后突发心梗死亡。
沈云昭抱胸，跟程绍元坐在沙发上，两人都没有去理会沈富贵。
至于瑶瑶，她早就睡得跟小猪猪一样，打雷都叫不醒，也不需要他们陪。
他们以为沈富贵会跟往常一样，乖乖听周秀芹骂。
没想到，沈富贵却突然间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指着周秀芹鼻子就骂起来。
“我就喝酒怎么了？我这两个月时间，一口酒都没喝！我忍得够久了！喝一口怎么了？你管我这么多！”
“谁家女人跟你一样，凶巴巴的，跟个泼妇似的！我告诉你周秀芹，我忍你已经很久了！也就是我素质好，每次你骂我我都不还嘴。要是我跟别的男人一样，我早一巴掌扇你脸上了！”
周秀芹气红了脸，“好啊！你竟然想打我！打啊！你打啊！你有本事就打！”
她指着自己的脸颊，“打！往这里打！使劲打！”
这倒是把沈富贵给搞懵了，他并不是要打人啊！
自打两人结婚，他就没打过周秀芹一巴掌，甚至连大声骂她都没几回。
“打啊！你个王八蛋给我打啊！”周秀芹还在那里叫嚣着，还故意走到沈富贵面前，让他打。
沈富贵一个劲往后退，“泼妇！你个泼妇！”
这模样倒像是周秀芹在欺负沈富贵。
沈云昭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到声音的沈富贵脑中灵光一动，突然间就将炮火对准了沈云昭。
“还有你沈云昭！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我还没说你呢！你说说你，211毕业的高材生，现在连份工作都没有，天天窝在家里带娃，当家庭主妇！我的脸都快被你丢光了！”
“你还好意思笑？如果我是你，我早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你看看你的同学，不是考上了公务员，就是当老师，医生，个个都光鲜亮丽。你自己呢，屁也不是！跟你同学比起来，！”
“你也快30了，还不赶紧想好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公务员考试每年都有两次，你怎么就不抓紧时间复习？像个傻子一样天天窝在家里，像话嘛？”
沈云昭万万没想到沈富贵会骂自己，一时间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沈富贵说话虽然难听，但说得也对。
她都快30了，还没什么职业规划，确实太得过且过了。
不过，那是以前的自己，现在她已经有了新想法，有了奋斗方向，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程绍元黑了脸，他自己媳妇可不许给别人骂，即使那人是媳妇亲爸。
正要说话，沈富贵又将手指向了他。
“还有你小程，你也得好好反省反省！你看看你，进单位都已经五六年了，你进步了吗？你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股长，连个正科都不是！”
“你那单位还是乡下的，回城里至少要半个小时！瑶瑶都这么大了，你就没想进步，就没想高升，或者调到城里来？”
“你清高个什么劲？不跟领导打好关系，嘴巴不甜不会说话，也不懂得送礼，就知道闷头干活。有个屁用？单位里最重要的就是会巴结领导，会处好跟同事的关系，会干活没用！”
“你应该好好反思反思！不要老是闷头干活，抬头看看别的！你结婚了就要有责任感，就要给老婆孩子一个好的生活条件！别的不说，房子要买吧？总不可能一辈子住我这里……”
“沈富贵你给我闭嘴！”
沈富贵还要再骂，周秀芹突然间大吼一声，然后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发什么酒疯？你要发疯你给我滚出去！”
她一指门外，“你还好意思说这是你家？我呸！这房子的首付是我出的钱，房贷是云昭和云华两个人还的，你出了什么？这是我们三个人的房子！跟你有多少关系？”
“你……”
沈富贵脸色涨得通红，气得胸脯上下起伏，手举起来却迟迟没有落下，然后那只举起来的手狠狠一甩，扭头回了房间。
“砰！”
房门被他狠狠关上。
周秀芹松了一口气，这个疯子总算没再发疯了。
她歉疚地看着程绍元，“绍元，你别听你爸胡说八道。你爸今天出去喝酒，肯定又听那些酒友说了什么话，才会发发癫。你爸这人就是这样，虚荣心特别强，只听得了好话，听不得不好的。别人一说儿女不好，他就会自卑，然后嫌弃你们几个。”
沈富贵特别好攀比，自己跟别人比不了，就拿子女跟别人的子女比。
比谁的子女更出息，比谁的子女更孝顺，比来比去，他就发现，自己的子女最没用。
别人的子女毕业后都是进体制内，大多数是公务员或者医生老师，再或者是国企的员工。
而沈云昭和沈云华都没进体制内，也不是国企的员工。
这在沈富贵看来，云昭和云华就低人一等，工作连拿出来说的资格都没有。
沈富贵没少在周秀芹面前抱怨，说沈云昭和沈云华没出息，考上好大学又怎么样，还不如那些普通大学毕业的。
“没事的妈，我懂。”
程绍元也不是刚认识沈富贵，对他的性子还是很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