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淡踱了几步,说道:“午时一刻。”
名为小义的小厮回想一番,走到了门口,“那日快到晨间下了会小雪,午时之后,奴才应正在此处扫雪。”
有了他的示范,其他仆从也各回各位,说出了自己的行迹。
“奴才也在扫雪。”
“奴婢在廊下等候吩咐。”
“奴婢在给小主子喂奶,小主子如今还需用些辅食,之后便又喂了些米油……”
“小主子的襁褓滴到了米油,奴婢便将襁褓换下,交给了小鹊。”
……
待仆从们讲完,便有捕快提出疑问。
“你们一共几人负责扫雪?”
三位小厮一齐答,“这院子中只有我们三人扫雪。”
又一捕快问, “辅食是何人去取?”
这次是名为翠玉的嬷嬷上前答疑,“膳房会派人将食盒送进院子,无需院子里的人出门去取。”
“新的襁褓放在何处?换下的又去了哪?”袁承继记得在贩子的据点发现了作为襁褓的锦缎,“是否有人看管?”
作为贴身侍女的丝玉回道:“小主子的衣物数目皆记录在册子里,衣物被收纳在箱子中。至于临时换下的衣物会由小鹊保存,之后拿去浣衣处,清洗后再取回。”
待捕快们将疑问皆问完,言淡这才继续。
“午时四刻。”
“奴才将雪筐抬到别处。”
“奴才负责将雪铲到筐中,然后与他们一起将雪筐抬走。”
“奴婢将换下的衣物交予负责浣衣的侍女,不在院内。”
“老夫人唤老奴过去询问小主子的情况。”
……
言淡一边听着众人之语,一边悄然望向捕快们的后方。
伏捕头果然已经不在。
刚才他特意交代让自己和袁承继盯着众人时,她便猜到了,此人定是要院子里仆从的视线被转移之时,趁机潜到别处。
在到李府前,尤悠已不在队列里,不知是被派往何处?
言淡听着听着,觉出些不对劲之处,蓦然打断翠玉嬷嬷的回答,“你说老夫人唤你过去,你是何时从这院子出发,又是何时到老夫人所居之处?”
这翠玉嬷嬷不过四十不到的年纪,面容并不太过老态,甚至存有几分风韵,却被人叫做嬷嬷,回话时也佝偻着背脊自称老奴,“老奴大约是午时三刻多出发,从这院子到老夫人所居的松柏院,需两刻的路程。”
察觉到此人并未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
“需两刻的路程?”言淡走到她身边。
她颔首仿佛肯定,待对方缓下心神后,猛然大声道:“你确定只用了两刻时间……稍后如若去老夫人院中核实有误,你掂量掂量说谎的后果。”
翠玉嬷嬷被这声量吓得一颤,猛然怔住,慌忙答,“那日下了些小雪,路面有雪,不大好走,老奴年岁大了,所以行得略有些慢。”
“有多慢?花了多长时间?”
“可能有……四刻,或许是四刻多一些……”她踌躇不敢肯定。
言淡斜觑了她一眼,走到另一个侍女小鹊面前,“你之前说你也不在院中,是将需要浣洗衣物送出。”
“是。”
“你又走了多久?”
小鹊站姿略有些偏左,似乎是右脚有伤。她望了翠玉嬷嬷一眼,回答道:“奴婢跟平日一样的时间,三刻不到便返回了院中。”
“不是雪路难行么?”
“奴才们都不敢偷懒,尽快将雪扫净,避免影响主子出行。奴婢出门之时,路面上并无残雪,雪已被堆到角落等人铲走……”
言淡又转回翠玉嬷嬷面前,“难道老夫人院子里的人偷懒?还是外边的小厮偷懒,未清理路面,使得你花费了多于平日两倍的时间才走到?”
老夫人所居住之处离正院极近,正院又是李家主的居所。
李府最大的两位主子住在此处,那附近的仆从只会更有效率,怎敢偷懒?
“老奴……冤枉啊!”嬷嬷心知事情败露,陡然跪下,“老奴那日的确去了别处,但绝对与小主子的失踪无关啊……”
“还不快将真相道来!”
“老奴所做之事,真的与小主子无关……求各位大人相信老奴……”
“是否相关,你说出来才能分晓。”于乐双采用怀柔策略,故作为她着想的态度劝道:“你再不回答,恐有牢狱之灾,到时家人说不准也会受到影响。”
翠玉嬷嬷听见要进牢狱,面上有所动容。却仿佛顾虑着什么,依旧不敢多言,只垂首喊冤。
袁承继看这嬷嬷面皮极厚,就是不松口,拿其主子威胁道:“你这老奴好生放肆,捕快办案也敢有所隐瞒,就不怕你家大公子知晓你耽误办案进度?你是家奴,你的身契可还在李府,家中老小也尽在府中……”
言淡观察这嬷嬷,注意到袁承继提出‘大公子’之时,这嬷嬷不仅不惧,反而略微松出一口气。
看来这嬷嬷和大公子之间,还有些不为人知的联系。
难道她那日除了老夫人,便是去见这大公子。
可为何这嬷嬷要私下见大公子,并不能对他人言呢?
恐怕见到的不止是这大公子,事关李府秘辛,这才不敢多言。
而她手中有些把柄,能确保这大公子将她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