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继目光一直落在这嬷嬷的面容上,自然也发现了异常。
“看来这李赫昀也有所隐瞒。”他冷嗤一声。
嬷嬷听闻此言,头埋得更低,连哀求声都小了不少。
袁承继是个急性子,既然他知晓了问题在李赫昀身上,这下人不过也是迫于主子命令不敢说话……
他跨出院门,便想要去找那李赫昀,对着外边的小厮问道:“你们大公子去了何处?”
言淡阻拦不及,回首望人群后方,发觉伏捕头不知何时已回到了原处。
看来袁承继是知晓了伏捕头‘归位’才敢闹事,她松了一口气,沉默伫立在侧旁。
“承继稍安勿躁。”伏清合拨开人群,走向前去,拍了拍他的肩头,“李公子有事去忙,自然稍后就会回来,何必催促。”
他这话说得胸有成竹,仿佛确认李赫昀已在回来的路上一般。
果然,话音落下不过半刻,便见拐角处有锦袍公子的身影慢慢走进,后边还跟着几个婀娜窈窕的女子。
女子梳着妇人发髻,乌黑云鬓间插了几个翠玉簪子。
她衣衫华丽,行走于李赫昀侧后方,步伐略有些不稳,有侍女侧边搀扶,看其衣饰打扮应正是这李府的大夫人。
言淡注意到后边跟随的侍女中,有个极为面熟的,好似是早前给李赫昀报信的那位。
走到院中,在仆从行礼的间隙,李夫人便按捺不住焦急问道:“可是问出了泱泱的去向?”
言淡余光瞥向维持着跪拜姿态的翠玉嬷嬷,在李夫人出声时她的身子不自主往后缩了缩,似乎有几分惧怕。
“夫人莫急。”李赫昀拉住妇人,满含歉意地行了礼,“对不住,自从泱泱失踪,夫人便忧思难眠一病不起,如今听闻了奉公门前来调查,强撑着从病榻上爬起,爱子心切,一时间忘了礼数。”
被这话音提醒,李夫人也回过神来。
不过她并无感谢之情,挣脱了被李赫昀拉住的衣袖,眼神也不给他一个,只朝伏清合等人恭敬行了礼。
“无妨。”伏清合默默观察着这二人的细微动作,嘴角笑意收了几分,郑重道:“李夫人爱子之心无错,奉公门定尽力查出泱泱的去向。”
这种官话,李夫人这些时日已听过不少。
她勉强一笑,任侍女扶住自己。
最近吃了吐吐了吃,又梦魇不断,已是熬得心神俱碎,如今没有人扶着连这院子都出不了。
李夫人回想起泱泱,环顾这许久未来的院子。
这才发觉众人皆是站立,唯有那嬷嬷是跪拜,敏感觉出这不同之处。
李夫人愣怔片刻,猛然吼了出声,“果然和你这老妇相关!仰仗着老夫人的抬举,赶走了我亲选给泱泱的嬷嬷,如今却是你这老妇出了纰漏,害我泱泱找不到踪迹!”
“夫人啊,冷静点……”
李赫昀想再次拉住,却被衣袖甩到了面庞之上,袖摆的珠饰质地硬,抡到脸上砸得生疼。
他一个恍神,便让李夫人连带着侍女冲了过去。
被愤怒点燃了心火,李夫人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疯狂,将嬷嬷从地上拽得半起。
“泱泱失踪后我反复问你,你偏借老夫人唤你之事推诿……李赫昀顾念与你多年的情分,而我只是新嫁妇,情分不如你深厚,就能任你欺瞒……平日也就罢了,可泱泱是我的心尖子,你们尽也敢怠慢!”
“够了!别让人看笑话!”李赫昀跑上前阻止。
“看笑话又如何?是怕我暴露出了你和这老妇的龌龊事?我今日便是非要这老妇说出当日的行踪,是因何事没有守在泱泱旁边!什么李府的掌上明珠?不过是你们李家父子的垫脚石罢了!”
李赫昀拉扯不住,恶狠狠对着后边的仆从发怒,“夫人又魇住了,说些胡话……还不快拉住夫人?”
“是。”本呆愣在后边的下人连忙上前。
“初夏,帮我拦住她们!”
“是,夫人。”时常搀扶李夫人的侍女忠心护主,挡住了蠢蠢欲动的仆从。“别靠近夫人。”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言淡还嫌这夫人说得不够多,怎会让他们得逞。
她假意刚回过神,上前去扶,顺势挤开了身侧的李赫昀,“李公子,我看尊夫人条理分明,言辞清晰,并非被魇住的模样。”
李赫昀身子本就虚,被言淡挤得一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被仆从扶住才幸免于难。
他惊怒交加,喝道:“这是李府的家事!”
“如今这案件已交由奉公门来查,相关人等,皆需配合查案。”伏清合弯了弯嘴角,“这可是李府向圣上求来的恩典。”
“这……”
这‘恩典’用尽了李家在京中拥有的最后一丝人情,是李家主苦求而来,如今却让李赫昀有苦说不出。
言淡见那李赫昀似乎放弃了拉扯,自己便也从李夫人侧边让开一步,方便那叫初夏的侍女过来搀扶。
错身之间,她瞧着这侍女发髻处似乎有些许不对。
珠钗晃动中,黑发遮掩了一行晃动的字。
没错,是字。
言淡仔细又望了一眼,珠钗之上,黑色字体若隐若现,之前被黑发遮掩才让人没有察觉。
【关键证物一】
证物。
是标注给这珠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