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
牢狱中的每根栏杆都仿佛泛着湿气,摸上去便是刺骨冰寒。
这里是死囚牢,栏杆缝隙中,所见是一个个凶煞的身影。
他们听见声响有了些许反应,抬眼皆是木然,亦或是染着血色般的凶光。
牢头带着几人从这牢狱门遮挡外的夹缝中行走,穿过层层视线,最后停在了某个狭小的牢房前。
“这是单人牢。”牢头微微弓腰,对来访的人态度恭敬,“这柳虹笙被判得是刀刑,行刑日子排在了这个月的月尾。”
柳虹笙,磐县连环凶杀案凶犯。
十月中旬开始,一个多月的时间,磐县多人接连遇害。
被害者有男,有女,有年轻力壮,也有垂垂老矣。
他们不单单是县内人,也有许多是在临近村庄居住。皆死在雪夜,被剥尽衣物割喉放血而死。
磐县地广人稀,附近村落离得不近,还有大片荒地荒林未开拓。
范围不小,难度便增加许多。
此案多时未破,被害者渐渐增加。
总部接到案件之时,被害者已多达十四人。
包捕头亲自前往磐县,经过多日追查,研究作案范围,画出高度重合之处,比对路过人身份类型……
这才锁定了作为琴斋伙计的柳虹笙,后又在其家中找到未完全洗净的染血鞋底……
加上人证提供的画像,证明第十二位被害者去世前夕,柳虹笙的确在案发时间经过其住处。
他行迹鬼祟,探头探脑,这才引起了人证的注意。
其后将其带进暗室,审问两日后,柳虹笙认罪。
案情严重,柳虹笙被判刀刑,因临近年节所以刑期延迟,将其关在牢中等待执行。
谁知岁日的前一夜,在众人其乐融融守岁之时,一声尖叫打破安乐。
邻居出门查看,便发现隔壁院门大开,门口女子跪坐哭泣。
再看院内,雪地里男子浑身赤裸,躺于冰雪之上,喉间一抹伤痕,红色渗透蔓延……
“是……是他!”女子口中喃喃自语,泪流不止。
磐县人人都知雪夜案,也人人都害怕。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次日,全县便都知晓了,让磐县百姓闻风丧胆的雪夜杀手又出现了!
可真凶分明已被捉拿归案,难道是冤假错案?
衙门接手后立刻通报了奉公门。
此案是奉公门探查后结案,如今又出了新案,和雪夜杀手一样的作案手法,不得不让人怀疑奉公门错判,怀疑奉公门以往的其他案件是否正确。
奉公门要恢复名誉拨乱反正,行事更需谨慎。
为避免落人口舌,包捕头不能参与。
梅捕头作为他的前下属也要避嫌,再加上年节期间一时找不到姜捕头和肖捕头……
只得由随传随到的伏清合接手,带着自己的几个一等率先赶到了磐县。
此刻四人站在牢门之前,打量着其中的凶犯。
这是个长相极其俊秀的男人,即使衣衫脏污蓬头垢面也不掩其风度。
唯一的缺点便是胡须略有些杂乱,显得颓废些许。
“柳虹笙,出来了。”牢头唤了他一声。
牢中男子抬眼笑,“是。”
他不卑不亢气度卓然,仿佛这落魄只是一时,其早晚会恢复原有的姿态。
柳虹笙从敞开的牢门而出,拱手弯腰,“见过各位大人。”这行礼动作有些不伦不类,说话口音也非纯正官话,而是带些许乡音,让原本疏朗的形象破灭不少。
行完礼,柳虹笙起身又问,“可是到了行刑的日子?这几位大人便是来送我上路的?”
言淡听完此言,皱了皱眉。
这柳虹笙真是个狂生。
他被关并没有太久,牢中日出日落皆能感受到,不至于失去时间观念。
却问‘是否到了行刑日期’……
这不是问题,是挑衅。
更何况包捕头亲自审问过他,此人定认识奉公门服饰,知晓其和衙门捕快服的区别,却故意将几人认成送他上路之人……
他表现得好似看淡生死,实际上应是认为自己定能生还。
此人,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