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县的雪夜间便停了,午间太阳正好,经过晨时的照耀,白茫茫化去大半,只残余些许藏于墙角阴影处,亦或是瓦片沟壑的缝隙中。
雪虽散尽,但这洁白化作湿气萦绕在空气中,阴寒入骨依旧难熬。
这股寒气悠悠荡荡,盘旋到散发巷道中的木质院门上。
此刻恰好有个年轻捕快经过,被凉风吹到后颈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啊切……这鬼天气,也太冷了。”他忍不住抱怨,紧了紧身上的大氅。
侧边的同伴拍了拍他的肩头,劝慰道:“熬一熬吧!习惯便没那么冷了。”
年长的捕快们时常在外探查,对付这种天气早有经验,皆在捕快服中添上了厚厚的棉衣,再加上外边大氅罩住,抗风又抗雪,裹住身体那点热气不被带走。
哪像这个年轻捕快只顾着轻便,少穿了些许,如若不是有个大氅在外挡风,此刻怕是早就坚持不住了。
昨夜刚发生过命案,作为现场的古宅无人敢靠近,只有黑衣捕快的身影驻守在门口,认真听着宅院内里传来的声响。
“颈部一道伤痕,凶器刃长不足六寸……”
“死者嘴边有伤痕淤青,脸颊侧边残留抓痕,银针在口中变色,死者应是被人强行灌毒……”
尤悠蹲在尸首侧边,对照着案卷上的仵作记录一一查看,“对比之前的案卷来看,和以往被害者相同,伤口位置皆处于颈部……均是死前被人灌下哑药,在痛苦至极之时被人割喉放血而死,随后剥去衣物……”
他的语气不疾不缓,袁承继听着听着有些许耐不住性子,急道:“依你这么说,此案和之前雪夜案的作案手法完全相同?”
“不……虽表面如此,但还是被我发现了些许变化。”尤悠手指向颈部伤痕,“这伤痕看似只有一处,却是分两次完成。第一次下手只浅浅割开皮肉,第二次才用力沿着之前的伤处又补上一刀,到底是分了两次,即使位置相同,还是能在伤口上瞧出些许端倪。”
在侧旁的罗捕快沉思片刻,“难道是凶手是模仿雪夜案?”
伏清合摇了摇头,“说不准,也有可能是同伙,他熟悉作案过程,但并非执行者,所以行凶过程稍显生疏。”他与柳虹笙虽只见过一面,但也觉察出其身上的违和之处,对其怀疑不减反增。
说完,他注意到言淡观察着尸首,一直默不作声,主动问:“言捕快,你怎么看?”
言淡正看着系统上显示的图片,被蓦然一问,连忙抬首回道:“也许凶犯手上有伤使不上力,才分了两次完成。”
毕竟这尸首上的标注分明是。
【被柳虹笙割喉放血而死的古青灯】
这标注推翻了言淡此前的所有猜测,这案子从始至终的主犯,只有这一位。
标注下方还有还有一句。
【帮助柳虹笙杀害古青灯的顾责】
侧边是言淡刚刚点开放大的图片。
柳虹笙一身暗色衣衫,青丝飘荡,眼中晦暗不明。他站于巷道中,四周是雪虐风饕,巷道暗处,一辆马车正向反方向行驶,片片飞雪被撞开,旋转于空中……
而另一张图中,油灯照耀出一片暖光,古青灯坐于桌前,桌上摆着饺子和酒壶,他手执筷子却并未夹菜,眼睛也未看着桌上的菜,反而望向镜头未拍到的另一处,神情平静。
柳虹笙的模样,的确是牢中那位。
可此人自定罪后便被打入死牢,严加看管,怎会出现在外边再次作案?
难道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孪生兄弟代替其坐牢?
亦或是,在另一条标注中的帮凶顾责。
此人能利用自己的人际关系亦或是权利,帮助柳虹笙逃出牢笼,又神不知鬼不觉将其送回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