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得倒是好听。”顾任冷着脸,以帕拭泪,擦干所有痕迹。
她仿佛解开了某种束缚,那股柔弱的气质瞬间消弭,目光中的锋利直刺自己的母亲。
一向乖顺的女儿竟然如此回话,顾家主有些不敢置信,“什么?”
顾任站起身,两人身高相当,恰好与前方的顾家主平视,“不愧是将顾珠阁发展了如今规模的顾家家主,对待自己的女儿也能如此巧舌如簧。”
惊愕之下,顾家主被冲击得头脑混乱,只愣愣看着顾任一人发挥。
“于公于私?”顾任冷笑,手指远处坐于右侧首位的男子,“作为顾家家主,当初你听信一人之言,便不理会兄长的辩解,不等核实真相便将其逐出家门,便是不公。作为兄长之母,你对亲子冷言冷语,又放任不管,有失教养之职责……于公于私,你都对不起兄长。”
不等顾家主辩解,顾任快速踱步到言淡面前,“捕快大人,隐瞒兄长之事是我的过错,待会我一定将守岁夜间所发生之事如实相告,不过……”
“不过?”
“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事希望捕快大人能帮忙裁决,绝不会耽搁太多时间。”
猜到顾任所言,应是与当初顾责被赶出顾家相关。
她还未答应,便听右侧一男子怒斥,“顾任!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看你就是心虚!”
“事关我的清名,怎能让你如此轻慢。”
“你本就出自花楼,之前不知每日要讨好多少女人,要什么清名?”
“你……”
两人你来我往,吵得面红耳赤。
顾守和顾卫的父亲被当面痛骂,他们当然也不会作壁上观,也站起身试图加入战局。
顾任的父亲自然也不甘示弱,护在女儿面前。
……
“闭嘴!”
用怒斥声压制争吵。
言淡深吸一口气,“顾任,我看你想错了。”她打断这场闹剧,猛然站起身,“我为何要配合你处理此事?这和本案毫无关系。”
身穿捕快服的女子眉目皆凛,目露寒意,任谁都能从面容中看出她的怒气。
“作为捕快到顾家来是为了办案,刻不容缓要查清真相,不是为你们断这家务事。”言淡早已非普通小捕快,不知不觉中,也历练出了些许‘官威’。
这顾任果然被威慑到,声量也弱了些许,“可是……当初那人冤枉兄长,母亲仅凭一面之词便不听兄长所说……”
“你又有何实质性证据?”
“证据皆被他们毁灭,我暂时还未找到……”
言淡摇头,“所以你也只凭借你兄长的一面之词便相信他,和你母亲有何分别?”
“我……”顾任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言淡走到顾任面前,手轻轻抚向腰间刀柄。
顾任这一番纠缠除了为兄长不平,说不准也有拖延时间随后找机会通知兄长的想法在里边……
做捕快这段时间,她早已知晓,对付有些人,适当时候应用武力威慑更省时间,心软反而会耽误办案进度……
她抽出刀刃,“时间不多,耽搁一刻都可能影响案情,你无需再为你兄长拖延时间……你若是拒绝回答我的问题,那我便只好请上顾家上下一齐回奉公门审问。”
厅堂瞬间安静下来。
顾家主打量自己女儿油盐不进的模样,叹了口气。
冤孽……
她只得转头向一旁的侍女施压,“棠画,你虽是常年跟着顾任,但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中……你是个聪明人,是否替她隐瞒,自己想清楚。”
“奴婢……奴婢这就说……”
棠画眼瞥着顾任闭了闭眼睛并未阻止,知晓她是默认了,说话愈发流利。
“大公子他知晓家主年节必会带家人出门……”
注意到家主的眼神,棠画连忙换了称呼。
“于是顾责提早便和姑娘约好了借用马车……家主一向心疼姑娘体弱,会留一辆马车姑娘单独使用。姑娘装作犯了咳疾,留在家中,自然便空出了一辆马车,又借由让奴婢买药,将马车送到顾责手上。”
言淡连忙追问,“顾责拿到马车后,你是否和他一起。”
“没有,顾责称有事在身,不让奴婢跟上……于是奴婢干脆去了萃和堂买药,在那里待了一个多时辰,等顾责将马车还来。”
言淡又问清了马车借走的具体时间,的确和近期雪夜案被害者的死亡时间大致吻合。
马车找到了。
棠画亲手将马车交给顾责,算个人证。
现下只要再追查出马车行走的路线,找到顾责将柳虹笙‘运’出牢房的方法,便能解决此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