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出结论,言淡叫上候在一旁的车夫,要求他带路去到别苑。
刚到门口,询问这处的管事,得知这别苑中的确有人同安绰相识。
她名为沐若雯,是位孀居寡妇,其亡夫为安绰旧友,年前刚因病去世。
沐若雯因寡妇独居,当地又无亲友,因此受到不少骚扰,这次更是有混混摸入起家中,想要将她迷晕拐卖。
安绰不知好友已去,入京途中本想顺路探访好友,谁知却撞破此事,从混混手中将其救下。
看在旧友的情分上,少不了对这妇人照看一二。
因此安绰将她带来京城,托付给了人脉更广的伏修远,请其帮忙找到这沐若雯的亲人,再送她回去。
伏修远答应下来,将这妇人暂时安置到了别苑。
沐若雯,名字也对上了。
只不过听这管事描述,安绰对妇人不仅无错,反而有恩。
那为何此人要暗害于他呢?
想着想着,言淡在管事的带领下,来到了沐若雯所住的院子前。
“沐姑娘。”管事唤了一声。
沐若雯是丧夫并非和离,按理来说,应当仍旧称其为‘夫人’。
但这沐若雯似乎极其反感这称呼,纠正过下人几次后,如若再唤便做出悲伤之姿态,久而久之整个别苑的人都改口唤其‘沐姑娘’。
听见管事的声音,屋中袅袅娜娜走出个体态丰艳的美妇人。
她身姿丰盈,与时下清瘦白净的美并不相似。
好在其纤腰一束,尽显婀娜身形,让身上的圆肉不再肥厚,增添些许香艳气息。
再加上她身穿玫色衣衫,上边绣有些许锦色团花,映衬得其肤色雪白,面容更加娇艳,微微发红的眼尾略带些湿润,似乎刚哭过。
这打扮……倒不像是新寡孀居的……
“裘管事……”沐若雯满面愁容,面色凄苦。
她抬眼见着这侧边还站了一女子,略微顿了顿脚步。
言淡今日并未穿捕快服,而是为了这次雅集换上一身襦裙,又上了妆,看上去格外清雅动人。
沐若雯多看了眼,眉目间的忧愁散去几分,转而问道:“这是哪家的姑娘?”
“这是奉公门的言捕快。”管事态度恭敬,并未多言,只道:“言捕快来这儿是有事相询,还需得沐姑娘配合。”
知晓是捕快,美妇人眉头微动,盈盈下拜行了个礼,“不知捕快大人来此,有失远迎。”
“无需多礼。”言淡绕过她,朝内走了几步,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焦味,“沐姑娘在烧东西?”
“是,我每日无事做,便爱写些酸诗酸词,写的不好,怕传出去惹人笑话,只得一张张烧掉……”
听闻此言,几人跟随言淡跨入味道最浓郁的书房,果然见着一铜盆中燃烧着黑灰,其中还有些陶瓷碎片。
言淡踱步到近旁,将桌上水壶中的水小心浇了进去,“那这陶瓷碎片又是怎么回事?”
“这……”沐若雯面容上忧伤更甚,“这是先夫留下的遗物,今日却被我不小心打碎在这火盆中……也算是彻底断了念想。”
盆中火被水浇过,渐渐熄灭,冒出浓浓的黑烟。
不顾那烟雾刺激,言淡拨开纸灰,细致捡出掩埋其中的陶瓷碎片。
沐若雯冷眼旁观其动作,并未阻拦。
她心中知晓这瓷瓶用水洗过又用火烧过,药粉即使有所残留也已和那纸灰融合,拿出来也无妨。
言淡将瓷片一块块合拢,从形状拼凑来看,这碎片不像是寻常的瓷碗瓷杯,倒像是装药的瓷药瓶。
“沐姑娘,您这遗物竟然是药瓶么?倒是别有趣味。”
“是啊,先夫还在时便爱摆弄药物,便留下了这瓷瓶……”沐若雯气定神闲。
听她答完,言淡留意了对方神色,又朝书房其他地方望去,便见着那书柜中摆了不少书,随便抽出一本翻开,其中几页还写有标注。
“这书也是姑娘带来的么?”
言淡话是问沐若雯,眼神却望向管事。
沐若雯轻声答,“是,这都是先夫书箱里的书,随我一起带到了这里。”
管事颔首对此言表示肯定。
“安大人马车上的几本游记,可是沐姑娘所赠?”言淡转头又问。
说到‘游记’,沐若雯的神态总算有了些许变化。
她摇了摇头,“我并未赠送书籍于安大人。”
“为何要说谎,安大人马车上的书分明就是这书房中所有。”言淡皱了皱眉头,“上边所写字迹,与你这书中的字一模一样。”
字?
沐若雯知晓自家那位一向有在书中写下感悟的习惯,却记得那游记中似乎没有。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眼,所以看漏了。
她不敢肯定,只得找了理由,“这我便不知了……或许是安大人自己进这书房所拿,亦或是先夫生前所赠。”
“无妨。”言淡拍了拍袖口沾染到的黑灰,神态轻松,“等安大人醒来便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