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坊坊主陆郁金早已迎到了屋前,他身穿深蓝色锦缎袍子,长袍上银线勾勒出精致的云纹图案,腰带上装饰一块翠绿的玉佩,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见过言捕头。”
今日晨间,他就想法子打听了查案捕头的模样,再针对京城总部的捕头特征一推算,很快便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对于有人试图绑走自己这件事,陆郁金十分看重,起身后便忍不住侧面打听起来。
“捕头大驾光临,是否案情有了进展,需要草民配合?”
对于案情方面言淡没有回答,她跟随陆郁金走入房内,见管事已有眼色的留在了门外,才直接发问,“你昨日为何突然不来染坊?可是察觉到了什么风声?”
陆郁金摇了摇头,“草民并未收到什么消息,不回染坊是因为……”
他有些许犹豫,叹出一口气之后才又说道:“草民平日有收集名画的爱好,前日得知自己的心头好《玉河夏莲图》被人提前一步买走,有些心情不好,所以昨日便去了酒馆买醉,只求一醉方休,忘记所有的不快,没想着竟然逃过一劫……大人,请相信草民,若是知晓有人要犯下这种重罪,草民定会报官。”
言淡微微颔首,“你说的这些我自会调查。”她顿了顿,“那你可知龚启为何出现在外边,他的亲人皆说他早早就来到了染坊,是你派他出去办事么?”
“没有,这事草民也觉着奇怪,龚启向来只负责查验染布的颜色品质,只需在染坊做事,无需他四处奔波。”陆郁金面色沉重,“今日草民也问过几个管事,皆说龚启很早就来了染坊,大家均不知晓他是何时离开,只有门口的守卫见着他离开,却也没有听龚启说明原因。”
“你们这染坊是随意进出?”
“捕头误会了,这边的管事大多都要负责取货验货,有的还要和客人谈事,所以有时会出门。除了管事之外,其他伙计都要凭借管事写的凭证,才能在做活的时候出去。而龚启刚升为管事,守卫皆认识他,自然不会拦他。”
言淡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陆坊主,凶匪似乎对你的行踪了若指掌,你可知你每日的行程有哪些人知晓?或是近几日有没有察觉被人跟踪?”
陆郁金瞪大了眼睛,“草民每日来染坊和离开染坊的时间并不相同,住处也有好几个并不是固定回同一处,怎会有人清楚我的行踪?”
那可不一定,即使是时间不同有几个住处,也说不定遵循了某种规律。
比如平日最近的宅子,雨天就不爱去了,只因那边的路不好走。
或是秋季不愿意住有树的那个院子,害怕落叶太多打扫困难。
夏季却喜欢那棵树了,可以坐在树下乘凉。
这些细节看似不起眼,却成为了左右人喜好的一份因素。
言淡仔细询问了陆郁金,倒真发现了几分规律。
陆郁金嘴上说自己的行程不定,却并非如此。
他拥有三个住处。
一个在县郊,离染坊近,但地势开阔,四面八方透风,除了盛夏之时陆郁金很少去住。
而县南的宅子,离锦绣坊很远,如今染坊正忙,陆郁金几乎每日都要过来,一个月只会去那里住零星几日。
只有平县县西的宅子,离染坊近,结构设计也挡风防寒,合适还有些寒意的春季,是陆郁金现下主要的住处。
这个住处,恰好会经过滚牛坡。
可是……即使是这样推算,也不能完全肯定陆郁金一定会按照这个想法行事。
万一他突然改变主意,换一个住处呢?
就比如这月的月头天气晴朗,陆郁金便去了县郊的宅子住了两日。
牛广这些人即使是连续跟踪他一个月,也不可能笃定陆郁金一定会经过滚牛坡。
想到这里,言淡又产生了疑问,“你如此富有,没想过请个护卫?”
“草民也有苦衷。”
“苦衷?”
陆郁金眼神中透出些许不安,“幼时曾被家中仆从绑走过,那仆从恼恨父亲,便报复在草民身上,差点将草民卖给了人牙子,从此草民便不喜欢生人近身……本有个跟随多年的护卫,本已十分信任他,谁知被草民发现他偷偷将宅子里的旧摆件偷出去卖,看在多年的情分上,网开一面将他辞退了,之后便一直未请护卫。”
跟随多年的护卫,应该是很了解陆郁金。
言淡有些明悟了,她问道:“你那护卫叫什么名字?你可知他如今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