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切安定下来,纪年已经闭着眼睛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那安详的样子,如果不是紧皱的眉头预示着这还是一个活人,舍友都要以为……
呸呸呸!!不吉利!!
舍友看着点滴瓶里的药水一点一点流进纪年的血管里,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
医生查不出来昏迷的原因,只说可能是精神方面的,建议等病人醒来之后,再好好看看精神科或者心理科。
至于其他的病,医生并没有多说。
秦言一路没有停歇,风尘仆仆,全速开到了纪年所在的医院。
深夜,原本几个小时的路程,愣是被他缩短了一半。一路上没有出车祸,也算是命大了。
一打开病房的人,秦言就看到了乖巧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他的小孩儿。
按理说,过去了好几年了,小孩儿也应该长大了才是。可是,看着现在的纪年,秦言却是满眼满心的心疼,无他,纪年太瘦太瘦了。
虽说个子上可能抽条了,但是越发衬得他更加瘦弱了,仿佛被风一吹,就没了。
秦言快步走到纪年身边,想要伸手摸一摸他朝思暮想这么多年的人儿,可是,却不敢下手,生怕轻轻一碰,就碎了。
舍友在看到秦言进来的那一刻,就起身站了起来,一只手都已经伸了出去,想要来个礼貌性的握手,却发现这个人眼中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只能看到纪年似的。
“咳咳,你好,我是纪年的舍友,请问你是?”
“秦言。”
秦言这个时候才好像刚刚发现了舍友一样,伸手握了握,又立马转头,看向了病床上的人儿,一眼都舍不得错过。
舍友一直都知道这个每天疯狂投喂纪年和他的义父的,只是,在听到秦言说出名字的那一瞬间,脸上原本还礼貌的神情,顿时就冷了下来。
“你就是传说中的秦言?”
秦言还没有反应过来舍友的语气变化,医生就进来了。
“谁是病人的家属?”医生问。
“我,我是家属。”秦言第一时间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回答。
舍友冷冷看着他,没有开口。
“病人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是一直在吃药?吃的哪方面的药?他体内的数值很高,我们需要知道具体是什么药。”
这一次,秦言沉默了。他和纪年已经很多年没有见了,如果是以前,纪年的每一件小事儿,小到他每天吃的什么,吃了几口,他都能知道。
但是现在……
秦言突然很自责,缺失了纪年的这么多年。他突然很恨自己,如果当时,即便是当时……
“他应该是一直有在吃精神类方面的药物,从大一和他成为舍友开始,我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他吃所谓的‘抑制剂’,每次问他的时候,他就开玩笑说是抑制喜欢一个人的药剂,我们也就没有多问。但是最近几天没有看到他吃,问的时候,他就说病好了,就不吃了。”
舍友说着,想到纪年这一次的发病,开始不安,“医生,是不是他的病没有好,这一次晕倒就是因为私自停药了?”
“具体的药名是什么?还记得吗?”
舍友摇了摇头,“他每次拿回来的药,都没有外包装,就是装在一个空白的药瓶里,一个字都没有的那种。我曾经因为担心,在他出去拿药的时候跟踪过一次,是一个没有什么名气的小诊所。”
医生摇了摇头,“好像不是什么正规的药,一般情况下,精神类的药物,是不允许在这种小诊所卖的,都需要有资质的。但是,不管是什么精神类的药物,长期吃,都会形成依赖,病人感觉自我良好私自停药的时候,有可能是病情更加严重了。更何况,听你这么说,这个药物好像是非法的,最好还是不要再吃了,等病人清醒以后,再看看吧。”
医生走了之后,舍友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我和纪年做了快四年的舍友了,从来没有见他交过女朋友,他从来也不喝酒,一开始我们不知道,灌过他几次,每次他喝醉以后,都会无声哭好久好久,嘴里一直念着‘秦言’的名字,我们一直都以为是他的女朋友,是他的白月光,在上大学之前分手了,所以谁都没有敢提这个名字。”
“大学四年,他一直都开开心心的,至少在我们面前表现的是很开心,但是,很多时候,我都偷偷看到他在疯狂地大把大把吃药,在这种时候,我就知道,他应该是又开始想那个名叫‘秦言’的人了。他总说这药是抑制喜欢一个人的药剂,后来我也明白了,这是纪年用来抑制喜欢‘秦言’的药。每当想‘秦言’的时候,他就会大把大把吃药。”
“最近两年,他吃药的频率少了很多,虽说每天还是在吃,但是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疯狂了。最近,在直播了以后,他吃药的频率又恢复了,甚至比之前还要疯狂,我就知道,他应该是又开始疯狂想念‘秦言’了。”
“只是没想到,你竟然就是那个‘秦言’。如果知道,我是绝对不会把地址告诉你的。”
舍友说话的时候,两个拳头一直握地死死的,看得出来,他很想一拳打在秦言的脸上,但是看着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朋友,他又不忍心了。
他怕纪年醒来以后,看到鼻青脸肿的,日思夜想的秦言,会怪罪他。
他不想让好朋友不开心。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他的世界里消失这么多年,但是,既然你现在又出现了,我希望你不要再离开,否则,他真的会没命的。”
见识过没有“秦言”的纪年的疯狂,舍友不忍心,又担心,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次的做法,到底对不对。
“如果你做不到,我希望你现在就离开,不要给他希望,又让他绝望。”
回应舍友的,是秦言没有丝毫犹豫地坐在病床旁,缓缓牵起了纪年没有打吊水的另外一只手,以及那仿佛重如千斤的回应: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