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弗兰尼斯先生，我又怎么招惹到你了？”
伯爵办公厅内。
戴安娜面带微笑，额露青筋地看向正目空一切坐在主座上的弗兰尼斯。
她本来都打算宽衣入眠的，却突然被侍女告知某个家伙又找上门来了。
她觉得近日有必要多准备一些胃药。
弗兰尼斯手握茶壶，双脚交叠放在办公桌上，轻抿了口手中的红茶，幽幽道：
“伯爵大人，我觉得你有必要好好管束一下自己的手下，他们甚至不愿意听我这名热心市民的辩解，不分青红皂白就要上前抓人。”
“我怎么听说是有人在后街巷肆意破坏，摧毁了将近半个街道，还打伤了城中卫兵？”
戴安娜咬牙反讥道。
听到戴安娜的抱怨，弗兰尼斯更加惆怅了。
“伯爵大人有所不知，我在调查过程中发现，竟然有强大的魔物化为人形潜入了城中。我竭尽全力同其交手，造成的余波难免波及四周，即使这样我最终还是击败了对方。至于打伤卫兵什么的简直就是污蔑！我只是让他们睡了一觉而已。”
对于弗兰尼斯的鬼话戴安娜自是一个字都不会信，要是真有同他势均力敌的魔物潜藏城中，那罗曼尼早就陷落了。
叹了口气，戴安娜再次看向弗兰尼斯道：
“所以你又找上门来干嘛？打算赔偿我的损失吗？”
“臭娘们别蹬鼻子上脸，据我调查城内还潜藏着一只至少5阶的魔物及其同伙，想让老子乖乖干活就加钱！”
就这样，弗兰基斯又赚到了100金朗。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我感觉你在坑蒙拐骗的路上已经刹不住车了。】
弗兰尼斯摇头晃脑着行走在大街之上。
不愧是圣塞尼亚出名的不夜城，哪怕已经日暮时分，也有着大把沉迷声色的男男女女投入到灯红酒绿的怀抱中。
弗兰尼斯来到了一家灯火通明的赌场前，抬头看了看那巨大的招牌——奇兰科会所。
随即看了眼手中拿着的一袋金币。
“手痒了，玩几把。”
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赌场。
这间赌场的业务范围确实很广，骰子，扑克，甚至还有最新的麻将。
在前台将10金朗换成10个筹码，弗拉尼斯来到各个活动区物色了起来。
盛装打扮的公子哥，镶金带银肥到流油的阔佬，满脸凶煞腰间佩刀的悍客，还有表情颓然一输再输的赌徒。
明明只是方寸的空间，弗兰尼斯却感觉可以窥见人间百态。
但很快，他便在赌场的角落发现了一个眼熟的家伙。
破旧的正装，苍白的面色，真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是右耳处多了一圈泛着红色的纱布，赫然便是白日在后街巷碰上的瘾君子。
此刻，他正面色晦暗地蹲坐在地，扫视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群，颤抖的手紧紧攥着仅有的一个筹码，眼神充满了麻木。
弗兰尼斯走至了他的面前。
男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下一秒，空洞的双眼被名为惊恐的情绪所充斥，见对方站起转身便想逃跑的样子，弗兰尼斯拉住了他。
“别走急着走啊，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透过右手，弗兰尼斯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身体的颤抖，为了接下来的谈话可以顺利，他再次用魔法让对方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男子的目光渐渐回归清明，看着眼前的弗兰尼斯，面露出尴尬的笑容。
“真，真不可思议啊，先生，您比我想象的还要无所不能。”
“少扯些有的没的。不过我倒是挺好奇，你怎么在这？”
“实不相瞒，先生，我还差4金朗才能还完欠款，但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来这里碰碰运气。”
说着话的同时，男子再次看了眼手中唯一的筹码，表情更加苦涩了起来。
“走，陪我玩玩，顺便回答我几个问题，爷高兴了就赏你一些。”
听到弗兰尼斯的话，男子的眼神瞬间明亮了起来。
笑容谄媚的同时还不断对着弗兰尼斯点头哈腰。
“先生，只要你能帮我还清欠款，要我做什么都行。”
“如果我要你的命呢？”
男子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看着对方那简直比翻书还快的变脸表演，弗兰尼斯的嘴角也不自觉翘起。
“放心，你的命我看不上。”
“当然，像您这般的人物怎么可能看上我这种小人物的性命。”
在男子滔滔不绝的赞美声中，两人来到一张桌前相对而坐。
“先生你要玩什么？”
“21点吧，还有，别作弊，我看得出来。”
“额，当然。”
简直就像是把心里的想法都写在了脸上。
弗兰尼斯从服务生手中接过一副牌，娴熟地洗了起来。
“所以，先生，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到你的？”
“给我讲讲本地黑帮的具体信息。”
弗兰尼斯从牌组中抽出了两张牌，一张朝上，一张朝下，同时丢给了男子两张牌。
男子看了眼牌面，又看了眼弗兰尼斯亮出的明牌——7。
“罗曼尼城内，除开一些小势力外，总共有两股巨大的地下势力。首先是剑斧帮，他们的主要业务是向平民区的商铺索要保护费，放高利贷，以及为一些贵族商人名下的产业提供保镖服务，就比如这里。”
说着男子指了指赌场禁闭的后门处。
“要牌吗？”
“呃不用先生。”
弗兰尼斯从牌组中再次抽中一张牌，随后将三张牌摊出。
7，8，9，爆牌。
随手抽出一个筹码丢给对面的男子，弗兰尼斯继续清洗牌组同时示意对方继续。
“感谢您的赏赐！其次，还有十字兄弟会。他们是扎根在后街巷的底下组织。后街巷的一些黑心工厂，郊外的黑矿窑，后街巷里的妓院基本都是他们的产业。除此以外，我听说他们还会包揽人口拐卖，暗杀等见不得光的生意。”
“官方不管吗？”
弗兰尼斯再次发牌。
“后街巷本来就是罗曼尼中默认的三不管地带，而且最重要的是。”
男子将嘴凑近弗兰尼斯耳边。
“我听说他们和罗曼尼的托帕子爵有点关系。”
语毕，又抽回了身子。
“先生，其实我大概猜到了，你应该是接受了委托来调查人口失踪事件的吧？今天中午围堵你的那群家伙很有可能就是十字兄弟会培养的打手。你也别怪我多嘴，这件事情真的不好掺和，一不小心真会把命给搭进去。我还听说最近十字兄弟会多了个不得了的人物，帮助他们在与剑斧帮的火并中占尽上风。那个，先生，能再给我张牌吗？”
弗兰尼斯发给了男子一张牌，在拿到牌后，对方立刻露出如丧考妣的表情。
开牌一看，5，7，10，22点，刚好爆牌。
男子右手紧捏一个筹码，最终一咬牙打算丢给弗兰尼斯，但伸出的手又被推了回去。
“在跟我说说城内情况，有的是好处。”
“感谢您的仁慈，愿太阳神保佑您，我最亲爱的先生！”
之后，弗兰尼斯又同男子玩了好几局，同时也大致了解了城内的格局。
戴安娜虽然是罗曼尼的实权统治者，但很多具体事务并不经由她直接管理。
一般是分分给手下的官员或是贵族打理。
其中最得势者之一便是先前提到的那位托帕子爵。
他是前任罗曼尼伯爵妹妹的儿子，继承了罗曼尼旗下一块领地受封子爵。
但平常并不居住在领地内，而是居住在罗曼尼城同时辅佐伯爵。
算是伯爵亲信之一。
他所负责的内容之一就有，
“出入境的人口登记以及户籍管理。”
听到这，弗兰尼斯洗牌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是否还经营奴隶贸易相关的业务？”
“先生你怎么知道？对于他的职务来说，在这方面大有文章可做。这也是他扶持十字兄弟会的原因之一。”
深呼出一口气，弗兰尼斯瞬间没有了玩下去的兴致，将手中的筹码一把甩给对坐是男子。
“赏你了。”
男子瞳孔瞪大，一把接住那些筹码同时跪地打算亲吻弗兰基斯的鞋子。
“差不多得了。”
弗兰尼斯嫌弃地将其踢开，但对方也不见恼怒，仍是起身不断朝其致谢。
“为什么不找个像样的工作呢？”
【你还有脸说人家？】
男子当然听不见奥罗拉的吐槽，对于弗兰尼斯的问询，他在片刻愕然后表现出了显而易见的失落。
“先生，我这几年染上非法药物，已经把身体搞垮了，普通的工作实在没办法胜任了，只能靠着坑蒙拐骗混口饭吃。”
看着眼前面露自嘲之色的男子，弗兰尼斯陷入了沉默。
“你大概也被盯上了，这几天还是想办法避避风头吧。”
许久之后，弗兰尼斯起身给男子提了个醒，接着便头也不回地朝赌场门口走去。
【好不容易找到了线索，但你怎么一点也不开心呢？】
回程的路上，奥罗拉主动找弗兰尼斯攀谈了起来。
“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真难得，你竟然也会同情别人。】
“谈不上，说到底我对瘾君子可没有什么好感。我只是感觉那家伙挣扎的模样和曾经的我有点像罢了。”
交谈间，弗兰尼斯已行至旅馆门前，此刻，正有一名老者等在那里。
“前辈，您可总算是回来了。”
看到自己归来，莱布里斯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我可是连保护伯爵大人的职责都搁置一旁，特来帮您照看同伴。”
“嗯嗯嗯，知道了，辛苦了，有袭击者吗？”
“前辈果真料事如神，却有歹人前来欲对前辈的同伴下手，不过晚辈略施小计便让他们识趣退去。”
弗兰尼斯抬眼瞟了眼这个糟老头子，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随口道了声谢便开始赶人。
“您叫我调查的事我会尽快着手操办，且稍作等待。”
语毕，莱布里斯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推开了房间。
轻微的鼻息声传来，两姐妹正和往常一样，躺在地铺上相拥而眠。
微荧的月光之下，如精灵般美丽的少女们着一身轻纱闭目沉眠，眼角的泪珠凝结着，流过精致的脸庞，更显楚楚动人。
弗兰尼斯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对落难的姐妹，缄默着。
【你对她们抱有的负面情感，无论是恨意还是嫉妒，都是在无理取闹。】
“我知道。”
弗兰尼斯轻声回答着，但此刻，他繁杂的思绪就如窗外深沉的夜色般，难以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