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卡加跪倒在地,在他的面前,原本锋利的长刀断成两截插入地面。
反观席都,则是傲然挺立着,以胜利者的姿态扶着自己愚蠢的弟弟。
“卡加,你太让我失望了,没想到贪婪蒙蔽了你的双眼,让你忘记了父亲的教诲和一名贵族应有的美德。
不过没关系,作为你的哥哥我愿意给你最后的机会。”
如此说着,席都收起长刀,向着地上的卡加伸出了手。
“开什么玩笑!你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才是,怎么可能会突然变得这么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一切都是幻觉!”
如此咆哮着,无法接受,现实的卡加一把抓起断裂的长刀朝着席都捅去。
“真遗憾。”
如此感慨着,席都轻叹口气,接着拔出长刀一划。
汩汩鲜血自卡加脖颈的断口处汹涌而出,将大片大片的地面染成鲜红色,就好像绽放的玫瑰般吸引着人们的视线。
看着卧倒在地的弟弟的尸体,席都摇了摇头,接着将目光转向面色迷茫的一众山贼。
他们显然还没有搞清楚眼前的状况,明明看起来优势占尽的老大怎么突然就化作了别人的刀下亡魂。
当意识到情况不对劲打算逃跑之际,他们的头颅又像是被利刃划过般接连飞舞而起。
本应该是无比血腥恐怖的场面,但那些原本被威胁着的村民们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开始鼓掌欢呼了起来
他们看着站在人群中央的席都,就像是见证英雄的伟业般大声喝彩着,高呼他的名字。
席都的妻子同样面带灿烂的笑容走至他的身前为他接风洗尘。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贪得无厌的恶人被打倒,好人迎来了最终的大团圆结局。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先生,不知你们对这场演出是否满意呢?”
突然,席都面带笑容地看向了一直旁观一切的弗兰尼斯,开口问道。
“没意思,不够反转。”
如此说着,弗兰尼斯走到尸首分离的卡加面前,将其的头颅抱起与身体接上。
他轻拍了一下那具尸体,下一刻,卡加的造型重新变回了正午那般模样,衣着破烂不堪且浑身脏乱。
席都的笑容渐渐从脸上消失,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发一语。
“刚刚的卡加和现在的卡加,哪一个更符合你期待的模样呢?
是一个死状凄惨的暴徒,还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更能解你的心头之恨?”
弗兰尼斯笑着看向席都,但眼神中却丝毫没有笑意。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弗兰尼斯将手放在了卡加的额头,似乎在搜索着什么。
“和我想的差不多呢。”
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弗兰尼斯重新自地面站了起来。
“你猜我刚刚看到了什么?我觉得你应该和现在的卡加换换位置,比如,你瘫在地上,他站在那里,如何?”
“住口。”
席都双手紧握着,看向弗兰尼斯的目光之中再没有一丝的余韵。
“所以说啊,我觉得你真的很可怜呢。
实际上这场10年前的暴动似乎是以你的失败拉下序幕了呢,一直不被放在眼里的弟弟实际上早就超过了自己,并联合了山中的贼匪在自己大婚的日子突袭村庄。
为了能够羞辱你,他甚至向你发出一对一的挑战并将你击溃得体无完肤。”
“我让你闭嘴!”
再也无法忍受弗兰尼斯的言语刺激,席都抬手向弗兰尼斯发射出一道漆黑的光束
对此,弗兰尼斯不闪不避,只是在身前架起一小块屏障,便轻松地将攻击格挡下来。
这让原本因为愤怒失去理智的席都重新警惕起来。
“后面的发展就更惨了,他不仅让村民把奄奄一息的你给丢入了悬崖,还霸占了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妻子,最终,你的妻子被凌虐致死,灵魂彻底消散,哪怕后来的你想重新修补都做不到,只能制作一个玩偶陪在身边。”
席都看向了自己妻子,此刻的她依旧在用那万分爱慕的视线看着自己,可原本让他动情无比的目光此刻在他看来却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和其他的“死人”不同,他的妻子就连灵魂都没有了,只能捏造这么一个缺少智能的玩偶陪在他的身边,除了按照既定的程序进行最简单的人格表演外,再无法对外界做出更多的反应。
哪怕他强行输入新的指令也无非是可笑的自导自演。
反观其他的那些“村民”,原本在他的强制控制下,展现出的狂热正在逐渐褪去。
随着弗兰尼斯一言一语的讲述,他们的神情先是化为茫然,紧接着化作不可思议。
“等等,席都不应该被卡加杀死了吗?为什么他还活着?”
“是啊,为什么卡加倒在了那里?”
“咦?奇怪,我为什么躺在地上?
不!我是个罪人!我害死了我的哥哥!
不对,那本来就应该是我的一切!等等,为什么你还活着?”
“但你似乎并没有死呢,那场遭遇好像给你带来了一些奇遇,让我猜猜,你应该是得到了某种禁忌魔法的传承,成为了可以操控亡魂的魔法师。”
弗兰尼斯回忆着不久前从卡加记忆中搜寻到的记忆。
画面中,原本被众人认为死去的席都归来,然后。
“你将所有人都杀死了,出于迁怒,出于愤恨。
你无法接受挚爱失去的事实,憎恶着过去那个无能的自己。”
说到这里,弗兰尼斯的声音也开始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他想到了某个女孩,他没能同样没能保护好她。
但很快,他又将这份思绪甩出,席都被困在了过去,可他不能如此。
“于是你就将这些人的怨魂进行改造,篡改了他们的记忆要求他们陪你上演着自己编织的幻境,同时将自己可憎的弟弟变为人人讨打的过街老鼠。”
“也就是说,我们早就死了吗?”
村民们听着弗兰尼斯的话语,终于,他们渐渐从混乱中回过了神来。
他们想起来了,想起了发生了一切。
可迎接他们的却不是思维的清明,而是更进一步的癫狂。
无法接受现实的他们开始咆哮起来,身体也由原本的人形扭曲着,化作怨鬼的模样。
看着眼前惊骇的一幕,除了弗兰尼斯外的5人皆浑身颤抖起来,他们终于明白弗兰尼斯之前为什么一再强调配合村民的行动了。
一旦原来的记忆和被篡改后的记忆发生冲突,他们就很有可能重新陷入疯狂的状态。
“你知道吗,先生。”
在良久的缄默之后,席都再次张开了口。
“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你们了,我知道这里的情况不可能一直隐藏下去,王都迟早会派人前来查探。
但我相信,只要了解了我的经历,你就会理解我的所作所为,虽然我杀了那群村民,但无论是对你们,还是王国来说,也不过是一件小事,只要你们不再追究,我也可以放过你们,毕竟我们本就无冤无仇。
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们还是留下来吧。”
如此说着,席都立刻指使着手下的亡魂朝着弗兰尼斯等人蜂拥而去。
“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还记得自己举办过几次婚礼吗?”
席都又一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与之前不同的是,他这一刻并非完全出于自己的意愿,而是因为思维出现了瞬间的恍惚。
“果然,你也不知道啊,之前村口的大爷说很久没见过外来人了,但实际上王都早已派出过不止一批的调查团。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一种名为恐慌的情绪开始爬上席都的眼眸,因为他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他的记忆似乎也有一些错乱了。
“本以为将你困在这里的,是自己过去求而不得的执念,但实际上你也早已成为了这场表演必不可少的一环。
所以说啊,其实,
一切都是假的,你也早就死了。”
彻底死在了悬崖底,成为了某个家伙的实验工具,困在永无止尽的轮回中,醉死在幸福和甜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