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说变就变,前一刻还阳光普照,这会儿天空就阴沉下来。
温婉垂头丧气的走在路上,思绪纷乱,不知不觉中竟然来到了一个偏僻的院落。
眼前的院子古朴大气,虽没有华丽的装饰,却处处透着金钱的味道。
温婉考古专业毕业,对古代建筑材料也略有研究,一眼就看出长廊两边的黑气顶梁木,都是千金难求的金丝楠木。
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偶尔几声鸟叫虫鸣更是给这个院子增加了一股子静谧。
温婉犹豫了一下,正准备退出去,刚一转身,面前一个穿着浑身黑袍的中年妇人冷着一双眼睛盯着她。
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温婉踉跄后退两步。
“整得跟恐怖片似的,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
温婉按着胸口,暗戳戳的埋怨。
中年妇人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目光呆滞的平视前方,那空洞的眼神比起恐怖片里的女鬼是毫不逊色。
“呃……”温婉考虑着,要说点儿什么来缓解这诡异的气氛。
谁知她一出声,中年妇人瞬间抬头,“是谁?”
说话的时候,她抬起双手往前伸。
这是眼盲之人的习惯性动作,温婉做过一段时间的盲人,所以很是理解。
也许是同病相怜,温婉面露同情,赶紧解释。
“你好,我是借住在府上养病的客人,不小心迷路了误入了这个院子。您不用害怕,我不是坏人。”
中年妇人听完之后,想起什么来。
“你就是周郎君的媳妇儿吧。”
温婉点点头,点完头之后想起来老太太看不见,又说道:“对。”
中年妇人闻言,叹了一口气,道:“唉,也是个可怜人。出了门往右走,就能回厢房。”
“哦,谢谢。”温婉道了谢,就往院门外走。
走到门边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她折返回去。
中年妇人感觉到有人靠近,问:“你还没走?”
温婉应了一声,又道:“我有个治疗眼疾的方子,虽说不一定对每个人都有用,但您可以试一试。我也是靠着这个方子才重见光明的。”
“重见光明……”中年妇人呢喃着这几个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一会儿摇头叹道:“重见光明又有何用,总归见不到我那可怜的儿子。”
说完之后,她摸索着前行,进入一间屋子后,又关上了门。
温婉还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名老嬷嬷提着食盒走了过来,看见温婉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老嬷嬷似认得温婉,“你是周郎君那个小娘子。”
温婉应了,又向老嬷嬷问好。
老嬷嬷摆摆手,叮嘱道:“这地方,小娘子以后别再来了。老夫人不喜欢外人打搅。”
“老夫人?”温婉反应过来,“她就是山庄的主人,周老夫人?”
老嬷嬷点点头。
周老夫人,里面带了一个“老字”,所以温婉以为应该是个年纪大的人,没曾想,不过是个中年妇人。
仔细一想,云夫人也不过二十多岁,云夫人的母亲是中年人也不奇怪。
只是……
温婉佯装不经意的闲聊,“刚听周老夫人说,她还有个儿子。周公子如今在府上吗?骊水山庄救我性命,我于情于理都该感谢主人家一番才好。”
老嬷嬷很诧异,“老夫人提起小公子的事了?”
温婉:“呃……提了。”
老嬷嬷神色哀伤,“唉,小公子要是还在,肯定是这骊水山庄的主人,可惜……小公子早就死了。老奴奉劝小娘子一句,出了这道门,可别对任何人提起小公子的事,云夫人会不高兴的。”
“哦。”
温婉满心疑惑的回到厢房,脑海里却不断想起那个眼盲的周老夫人。
听老嬷嬷那意思,云夫人姐弟俩应该是不合?
不过每个大户人家都有隐秘,也不足为奇。
*
晚上,沈御又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厢房。
温婉在床上侧躺着,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在他进来的时候,她就察觉了,只是实在不愿意搭理他,所以就闭着眼睛装睡。
沈御脱掉沾了酒气的外袍,随手将袍子仍在了软榻上,这才走到床边。
他犹豫了一下,才在床沿上坐下。
“小婉,”他声音轻轻地,“我知道你没睡。”
温婉依旧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沈御叹道:“今天云夫人突然扑过来,说要跟我打赌的时候,我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果然很快就看见你走进了花园里。她挑拨离间的手法拙劣,以你的聪慧,必定能看出来。”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解释。
“前几日我抹黑出去,不是和云夫人厮混,而是见了一个朋友。”
“我说过,一个云夫人,还不值得我用美人计。”
“所以,我抛出了一个比美人计还好用的诱饵。我不告诉你,是有些朝廷隐秘,你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你且再忍耐几天,等云夫人上钩以后,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沈御说完,抬手在温婉的脑袋上摸了摸之后,才起身回到软榻。
这些天,都是她睡床,他睡软榻。
也许是累极了,他睡下后,不一会儿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温婉这才坐起身。
黑暗中,她往沈御的方向看过去,软榻就在窗边,清碎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让他眉宇间的倦色一览无遗。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布局,可温婉觉得,能让他如此费心的,一定关系重大。
“从地理位置来看,骊水山庄是靠近丰城的。丰城和边城互成犄角之势,是端朝边境最重要的两个城池。”
“对了,丰城有矿,有铸造兵器最重要的铁矿!”
温婉喃喃自语,“莫非,云夫人的生意里,还有跟铁矿有关的?”
如果是的话,那还真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所以,他不敢向她泄露分毫,他是对整个布局也没有完全的胜算吗?
如果事情败露,那些人肯定会杀人灭口,如果她不知情,兴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这样想着,温婉对沈御那点儿闷气就消散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