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日的时间,薇醉和墨爻都住在城主府,但墨爻却时常会同叶莫凡到各处清点物资,准备调度城中基础物资,确保百姓的生存。
而薇醉则吩咐了牧清淮去寻找感染者中不太寻常的例子,最好越早越好的,越典型越好。
不出几日的努力,牧清淮就在一处破败的庙宇中找到了一个奇迹般生还至今的感染者。
牧清淮将这个消息告诉薇醉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异常的兴奋。
薇醉一开始还有些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兴奋,不过是找到一个感染很久还活着的感染者啊。
“你为何会这样高兴呢?”
牧清淮一股脑地将心中积攒的情绪都说了出来,“薇醉姑娘,这个生还者也不一般,他一定能给我们带来希望。”
“哦?这话怎么说?”
他将以前的情况说了出来,“从前的感染者都死伤惨重,导致我们很难询问关于感染源头的问题,而这个感染者这么多天,似乎状态稳定下来了,不光可以找到源头的问题……我们……或许还能找到克制疫病之法!”
听到这最后的字眼,薇醉双眸也陡然亮了起来,“克制之法?竟然来的如此快吗?”
她立马下决定要见一见,“人在哪里?”
“此刻正在破庙之中,我们没有转移,让他在那里待着了。”
“我们去一趟。”
薇醉因为太想要知道一些新的线索了,来到破庙后便一路向内走去,推开门后忘记了感染之事,下意识地便要上前,还好锦辰眼疾手快的将她挡下。
“当心,不要靠太近了,夫人。”
薇醉这才想起之前所说的感染之事,随后锦辰便又开口提议道:“这里空气不流通,憋闷异常,不如由我派人将他带回去,先让药剂师看一下,再做决定?”
“好,就这么办。”
很快,众人来到了一处准备好的空院子,锦辰派人将那名感染者带到了此处,药剂师也随后赶来。
在一番查探之后,回禀道:“此人的疫病确实是处于平稳状态,不会继续恶化,但也不见好转。”
锦辰吩咐人在房间内设了一处屏风,挡住了感染者的样貌,然后才让薇醉入内询问。
透过那道屏风,薇醉询问了他在患病前接触的物件和吃食。
只听见那人嘶哑的声音响起:“接触的东西?……咳……那应该就是捕鱼的鱼类了。
“因为我家中是以捕鱼为生的,所以我们经常接触鱼类。”
锦辰很快便捕捉到了关键词「鱼」,便替薇醉继续追问:“那你之前可有食用过鱼?哪些鱼类?是否有什么异常?”
锦辰的声音像是在带兵打仗,极为冷酷,又一下子问了好多问题,把人直接问懵了。
薇醉连忙安抚道:“你不要着急,一点点想,一个个回答。”
他这才娓娓道来:
“我家中以捕鱼为生,所以时常吃的就是鱼类。但那几天正好去集市买了只鸡,所以捕上来的鱼我们都没吃,吃的反而是鸡。所以,应该染病之前算是吃鸡?只不过……
“怎么了?”薇醉耐心追问。
“我在捕鱼的时候不小心把手划开了,所以那天鸡是我夫人做的。后来第二天我就感染了,夫人也不慎感染。而我们那的地皮流氓还来收保护费,我实在没有什么东西能交出去的,所以就把鱼交给了他们。
“谁知道他们后来再也没来……再后来,我就听说疫病的事情,他们几个人都死了,我害怕官兵到处查会查到我,就开始东躲西藏。”
“大人,人真的不是我杀的啊!”好好在座位上的人突然起身朝着薇醉走来,被锦辰一把抓住扔了回去。
“你给我坐好!”
“大人,你要还小的清白啊!放我一马!”
薇醉倒是淡淡道:“我现在不是来追究你害死了谁。你身上的病症似乎得到了控制,我想问你是否服用过什么药物?”
“药物?……我也不知道啊!这些天来我像狗一样东躲西藏,看见野草就吃,有东西也吃……我都不记得我吃了些什么,吃了哪里的东西了……”
那人慌乱地回忆着。
“我会找药剂师全程跟着你,为你制作解毒药剂,但是你也要配合药剂师。你的当务之急是治好病,之后我们会免除你的罪责。”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随后,薇醉让牧清淮派人将他安置了起来,她和锦辰则准备顺着提供的线索,回府去追查下一步。
“牧清淮,你去看看这个感染者家中是否有什么异样,随时来汇报。”
“是。”
锦辰这时疑惑地开口:“夫人,你刚才为什么不跟那人解释明白?”
“解释什么?”薇醉转头问他。
“就是,他身上的疫病可能关乎我们找到解药啊!若是他能好好回忆,自然可以快速找到解毒之法。”
锦辰这么想着,但站在他前侧的薇醉却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笑着缓缓解释了一切。
“锦辰,你是不是没有接触过很多各色的人?
“从他刚才的诉说和自行的推测辩解中,你就能听出他并非是心怀大义之人。好几个人疑似因为他的鱼染病而死,他想的却只是害死了人,害怕追查到他。他也从未想过自己身上延续至今的症状,或许是解开这个染病源头的关键和解药。
“这样的人,你同他说再多城池治理方面的事情也无意义,他并不会理解我们所做的事情,他关心的无非是自己个人所能获得的利益和好坏。
“但是换句话说,我们也不能这样责怪别人没有大义,他们生活在他们的苦难之中,又何尝不是在泥沼中挣扎,习惯性的为自己争取,自然不会考虑如我们一般,为百姓所想。”
薇醉这样一番话,让锦辰怔愣在了原地很久,很久……
他从未想过其他人到底是如何想的,也从未在这种事情上考虑到其他人的逻辑,若是按照他惯常行事,他要么就是动手让人伏法,要么就是威逼利诱。
但他从来不会去考虑对面的人到底理不理解什么大局、谋略之事。
也没有想过他们所面临的世界其实并非同他一样,所以强硬地让别人去接受他的价值观,本就是一件强买强卖之事。
他好像越来越懂城主为何很佩服夫人了,时而还会流露出倾慕的眼神。
这样的姑娘,可能浮空城也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