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阿渊他……昨夜被人在后山发现,发现的时候,他……他……”
“他的身份被人知晓了?”
云千山摇了摇头:“他此刻在你的木屋中,你……你去看看吧。”
盛禾的眼皮猛地一跳,她不敢往坏处想,脚尖轻点飞快地往木屋奔去。
还未靠近,她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盛禾推开门,愣在了当场。
木屋内的小床上躺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阿渊的上半身完好,下半身却呈现出鱼尾的形状,鱼尾上已经不剩什么好肉了,只余一副空空的骨架,他的胸膛敞开着,心脏处已经空了。
阿渊双眼紧闭,脸色扭曲着,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盛禾一步步靠近,轻声唤道:“阿渊,我回来了。”
床上的尸体一动不动,木屋很安静,没有人回应她。
“阿渊?”
“阿渊,你别怕,我说过会保护你的。”
盛禾抱起阿渊,往后山的灵泉走去。
灵泉处并没有人,盛禾将阿渊的身体放入灵泉中。
“灵泉的疗伤效果最好,你的伤很快就会好的。”
阿渊的尸体无力地倒在一边,鲜血很快染红了整池灵泉。
一直跟在盛禾身后的沐瑶和云千山担忧地看着她,盛禾靠在灵泉边的大石上,她伸出右手摸了摸阿渊的额头。
他的额头一片冰凉,即使灵泉水也不能重新焕发他的生机。
“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
沐瑶摇了摇头:“整个青云宗都查遍了,昨晚守在后山的是两个外门弟子,他们说一整夜都没有人过去,也没有什么声音,我和小云千山几乎将青云宗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可疑之人。”
如果不是青云宗内的人,就只能是赵嫣然了。
盛禾平静地点了点头,却猛地呕出一大口鲜血,鲜血落入灵泉之中,很快与阿渊的血混为一体。
“小禾!”
“我没事。”
盛禾擦了擦唇边的血迹,忽然抬头看向站在两人身后一直低着头的宋瑾之。
“剑峰上有禁制,寻常人等进不得剑峰,宋瑾之,我能问问,你为何不肯阿渊来剑峰,又为何要与他打起来吗?”
“我……我……”
宋瑾之垂着头,声音低不可闻,“阿渊说,他要与你结为道侣,小禾,我……”
“结为道侣?”
盛禾茫然地看向沐瑶和云千山,又指了指自己,忽然明白了过来。
“所以,是因为你和阿渊都喜欢我,你吃醋,所以才不让阿渊住我的木屋?”
宋瑾之沉默了。
盛禾看着阿渊,鲜红的池水映照出她苍白的面容,她低声念着:“是我。”
“竟是因为我。”
“噗!”
盛禾再次吐出一大口血,昏了过去。
阿渊的死状在她的脑中挥散不去,她仿佛看到赵嫣然狞笑着接近阿渊,她用当初对付自己的手段对上了阿渊。
阿渊一动也动不了,他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嫣然将他的胸膛剖开,剜下他的心脏,赵嫣然似是还嫌不够,她看着阿渊漂亮的蓝色鱼尾,用刀一点点将鱼尾上的肉剔下。
“小禾……”
“小禾救我!”
“小禾救我啊!”
“阿渊!”
盛禾用力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一双担忧的眸子。
天榆叹了口气,轻轻抚着盛禾的额头:“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师父。”盛禾低下头,语气低落,“师父,是不是我做错了,我不该惹玄霄,不该惹赵嫣然,不该去拿青炎真火。”
“如果我不去无妄海,阿渊是不是就不会死。”
天榆皱起了眉:“小禾,阿渊的死不是你的错,修仙之人切忌道心不稳,你不能怀疑自己。”
“可是……”盛禾抬起头,就看见阿渊神色痛苦地站在她面前,口中不断呼喊着“小禾救我!”
“赵嫣然定是为了报复我才杀了你,都是我的错。”
“我明知你上岸之后灵力尽失,却觉得在青云宗里我能保护好你,现在害你惨死,也是我的错。”
“阿渊,都是我的错,你别怕,我这就去为你报仇!”
盛禾说着,状若疯魔般起身就往门口冲去,天榆一把拉住盛禾。
“小禾?”
“小禾?”
他试着唤醒盛禾,可盛禾仿若听不到一般,仍然挣扎着往外冲。
天榆看着盛禾的样子,面色逐渐凝重起来,他一掌将盛禾拍晕,目光落在盛禾头上的三只小发钗上。
他挥了挥手,三只小发钗立刻恢复原形,它们紧紧抱在一起,紧张地看着天榆。
“你们是……碧落草?”
三只小萝卜头:你不要过来啊!
……
盛禾醒来时,眼底一片清明。
她不解地看着床边围着的一大圈人:天榆、静澜、沐瑶、云千山、宋瑾之。
“你们怎么都围在这里?”
天榆看着盛禾,试探地问道:“小禾,你有没有看见阿渊?”
“阿渊……”
盛禾垂下头,咬着牙低声道:“我会亲手为他报仇的!”
天榆松了口气,连忙朝静澜使了个眼色,静澜点点头,伸出手掌覆在盛禾的额头上。
半晌,她才同样朝着天榆点了点头。
盛禾满脸的茫然:“师父,师叔,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还打什么哑谜!你知不知道你生了心魔!”
“心魔?”
盛禾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的小发钗,她的头上空空如也,什么都不剩了。
“别急,它们在你手上。”
静澜轻轻掀开盛禾的衣袖,就看见她的双手各戴着一只草环,草环上还点缀着朵朵白色的小花。
两只小萝卜头:呜呜呜大哥你走好!
“它……”
静澜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试过了,若要起到去除心魔的作用,就只能用一株完整的碧落草。”
“那株碧落草生了灵智,它说它是老大,它愿意舍身救你。”
盛禾不自觉地抚摸着手腕上的草环,草环仿佛察觉到了她的心绪,一小片叶子轻轻勾住了盛禾的手指。
“我知道了,多谢师叔。”
“师父,我有一事相求。”
“你说。”
“师父,可以帮我把阿渊送回东方海域吗?”
“你放心,我即刻就去。”
“嗯。”盛禾轻轻应了一声,“师父、师叔,我有些累了,想先休息一会儿。”
“小禾你……”
天榆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静澜扯住衣袖,静澜朝他递过去一个眼神,天榆立刻蔫蔫地跟着出去了。
木屋顿时安静了下来,盛禾抚着床沿,似乎还能触摸到黏腻的血液。
金丹中期,还是太弱了。
盛禾平静地开启了木屋的禁制,从储物戒中拿出青炎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