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场大雪铺天盖地落下来。
    村民争先恐后往大队部赶，今天分肉分粮。
    大队部临时厂房那边工人忙个不停，烟囱一直冒着烟。
    两辆货车载满板栗糕飞驰在积雪的村间小道上。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肉香，满村欢声笑语。
    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
    吴耀武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进村，史桂琴去改造了，他终于又能回家啦。
    前面那个抽烟的年轻男人怎么那么像营长？
    不会是眼花了吧？
    他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小跑到陆柏舟面前，“营长，你不是回家探亲了吗，怎么在这里？”
    陆柏舟吐了个烟圈，他回家看了一眼老爷子就来这里了。
    吴耀武打探亲报告比他早，出发比他晚，自然回来得晚。
    陆柏舟没理他，他一个人聊得挺欢。
    “我娘让我回来相亲，家里都准备好了。”
    陆柏舟突然有些烦躁，“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吴耀武怕成不了回头丢人就没提，“外面怪冷的，走，去我家！”
    “我等人，你赶紧回去，你娘炖的小鸡都炖烂了。”
    “是吗，我娘就是疼我，知道我喜欢吃那一口，早早就准备好了。”吴耀武五脏庙已经起义。
    背着背包撒腿往家跑。
    陆柏舟把快要掉落的烟灰弹在铁盒里，又等了半个小时，天都快黑了，林听晚还没回来。
    他回到知青点，径直去蓝湘家。
    还是像往常那样没见到蓝湘，只看到了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的顾嘉卉。
    “林听晚呢？”
    “不知道。”顾嘉卉头也没抬。
    林姐姐让她设计饼干盒，她画了三天还是不满意。
    印刷厂那边等着要样版，她越着急越画不出来。
    陆柏舟叼着香烟来回走。
    他到五优大队三天了。
    到达那天林听晚带着大家给他接风。
    然后她就各种忙，到处跑，自己根本见不到人影。
    今天直接不回来了。
    林听晚在躲他。
    “顾嘉卉！”
    顾嘉卉抬起头，看到陆柏舟站在自己面前很纳闷，柏舟哥几时进来的？
    陆柏舟双手撑在桌子上压低声音，“这么久你还没问出来，林听晚到底在为啥生气？”
    “你姐姐说她没生气……”顾嘉卉缩成一团。
    柏舟哥休假不回京市，来这里做什么啊？
    “没生气她会躲我？”
    “没，没有吧！
    林姐姐每天本来都很忙，厂里处处需要她。
    产品离厂，销售还需要她。
    肥皂刚进供销社的时候卖不动，她亲自去找售货员谈话后我们红星肥皂厂的肥皂供不应求。
    公社供销社，市里百货商店天天不是打电话，就是亲自来催货。
    肥皂厂连续招了两批工人，现在已经突破百人大关，产量还是跟不上。
    林姐姐说过完年还要招工……
    铁路那边，每天都在催货。
    刚找了两百工人才结束培训期，才学做板栗糕，还得过段时间，才能给火车上供货。
    她天天忙得四脚朝天，哪有时间生气。”
    “你以前怎么没说过？”
    顾嘉卉一愣，“什么？”
    “肥皂咋卖出去的。”
    “林姐姐一直让我设计东西，每次要设计十几稿才能定稿。
    我忙糊涂就忘了，林姐姐给那个售货员说每卖一千块肥皂就给她个人提10块钱，那个柜台的售货员就疯了似的卖咱们的肥皂。”
    “……”她可真是个人才。
    陆柏舟叼着香烟回到顾嘉卉家。
    这次过来，他住在这里。
    顾嘉卉搬到蓝湘家去了。
    顾嘉卉看看时间，把稿纸收起来锁到抽屉里，锁上门去她家做饭。
    搭伙的队友们陆续回来，挽起袖子做饭的做饭，劈柴的劈柴，挑水的挑水，烧火的烧火。
    吃完晚饭，林听晚还没回来，顾嘉卉开始慌了，“林姐姐呢？”
    “她在市里办事，这几天不回来。”蓝湘撂下话就出门了。
    年关已近，铁路局，第一百货商店，副食品店，公社供销社都在催货。
    板栗糕和山珍卖得特别好，成本低，赚得多。
    听晚安排厂里工人三班倒赶货。
    她得去帮忙，顺便盯着点儿，听晚说越忙越容易出问题，不能掉以轻心。
    其他人也去厂里帮忙了，还有五天就是春节，大家赶货赶得脑袋冒烟。
    大势所趋，他们的腿自动往厂里走。
    顾嘉卉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林姐姐以前再忙也会回家……”
    她悄悄看了一眼陆柏舟。
    陆柏舟面沉如水，坐在桌子边抽烟。
    顾嘉卉洗完碗，轻手轻脚回去。
    陆柏舟碾灭烟头，关上门在房里走来走去。
    林听晚打了好几个喷嚏，爬起来继续做酸枣糕。
    黑市上酸枣糕卖疯了。
    游向南卖出了五块的高价。
    他一直没去本地黑市卖，都是直接批给临市的黑市头头。
    批发价，3元\/斤。
    三天去送一次货。
    年关囤货大军涌入黑市，黑市的人趁机涨价。
    紧俏的酸枣糕也涨了一拨。
    以前都是在家里用面包窑烤酸枣糕。
    陆柏舟去知青点探亲，她被迫来城里。
    在游石头租的房子里做酸枣糕。
    关上门窗，在空间进行。
    做好之后，放进烤箱烤。
    烤箱是市里食品厂淘汰下来的产品，不知道游石头怎么搞到的。
    接触得越久，越觉得游石头挺有本事。
    回来这段时间天天把媳妇闺女捧在手心里。
    还去厂里应聘采购，现在是厂里的金牌销售。
    工资已经逼近供销科长游向南。
    游石头陪着媳妇回滇南复查昨天刚回来。
    那一对算是走上正轨了。
    林听晚做好酸枣糕，放进烤箱烤。
    做完今天的分量，她就停手做江米条。
    黑市江米条也卖的挺好的。
    已经涨到两块。
    陈建国三天往市场投放一次，江米条一出现就被人秒了。
    即便是物资匮乏的年代，春节这种阖家团圆的传统节日，主妇们也会竭尽所能让家里的吃食丰富一些。
    能为他们贡献一点力量，林听晚干得很起劲。
    每天出五十斤。
    中途到饭店她就煮点平时包的饺子，馄饨，或者蒸一锅米饭，就提前炖好的鸡汤，燕窝，萝卜羊肉汤等下饭。
    填饱肚子接着干，趁着年关多挣点零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