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面上的钱要留着建分厂，买生产线，购食材。
    庆山一分厂建厂这笔钱怎么办？”
    和会计，许出纳小跑着回来，坐在刚才的位置。
    “能不能请公社支持一部分？”游向南提议。
    游向西否了，“公社补贴穷得叮当响的大队了，没什么钱。”
    顾嘉卉指指隔壁，“找大队部借点儿？”
    “大队的钱易进不易出。”蓝湘摇头。
    庄百汇是会计，厂里的好处他一家啥也没捞着，会百般阻拦。
    游石头看向林听晚。
    大家齐刷刷的看向林听晚。
    林听晚喝了几口茶，才慢条斯理的开口，“我打算在厂里搞集资，大家一起当股东。
    5块起步，上不封顶，每个月公示销售额，年底按照出资比例分红。
    这笔筹来的钱用来建总厂，把原来建总厂的钱拿去建分厂。”
    大家眼前一亮。
    蓝湘纳闷，“为什么要这么麻烦，直接把集资的钱拿去建二分厂吧？”
    “集资款放在总厂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顾嘉卉好奇道，“为什么？”
    “你以后就知道了。”
    顾嘉卉，“……”
    “算我一个。”许出纳举起手。
    许老抠这么大方，他们不能落后，全都踊跃报名。
    林听晚讲了下集资细则，“厂委出公文，出公示牌，领导班子出面去搞。
    秉承一个原则，自由自愿，可以出资，也可以弃权。
    集资时间只有三天，要集资的动作快点，这次仅面向总厂的领导班子和工人。
    超过三天钱没到账，不管是谁报的名一律作废。”
    林听晚从包里掏出一叠钱放在和会计面前，“我2000，林冬云480。”
    那480是李国明上次搞来的订单提成。
    “好好好。”和会计那张脸笑成了菊花，记下名字数额捏着一叠钱飞快数起来。
    游石头摸摸兜，今天就带了十块钱出门。
    其他人和他情况差不多。
    “和会计，等我一下，我回去取钱。”游石头一溜烟跑了。
    办厂那次他没赶上，这次决不能错过，多投点缩小自己和向南的差距。
    游向南和游向西晚了一步，两人并肩出了办公室。
    陈建国，王援朝，于胜利对视一眼，结伴出去商量交多少钱合适。
    蓝湘，顾嘉卉相对哀嚎。
    听晚\/林姐姐事先没跟她们通过气，她们的钱都在银行里存着呢，手里不过一个月工资。
    两人看向林听晚的眼神带着幽怨。
    林听晚收起本子，溜达着回家加班。
    保安跟在后面送她回去。
    林听晚在路上只遇到了游向南和游石头。
    不见游向西的踪影，到家附近听到游石头家有人吵架。
    好像是游向西的声音，听不清吵什么。
    领导班子的效率很快，第二天早上八点，刚上班陈诉就通知了车间工人并下发了文件。
    中午下班后，她领着几个班长和张金兰，在厂房外搭建起来的临时台子负责解释细则，回答工人的咨询。
    工人讨论了一上午出资的事情，下班全都围到了台前台后，水泄不通。
    你一嘴我一嘴的问话，东北人嗓门大，现场像几百个蜂巢炸窝。
    本地人工作人员还好。
    陈诉一个南方妹子，扯着嗓门回答他们的问题，没多久嗓子就哑了。
    脑子里嗡嗡的全是声音，前后都有人说话，她根本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只能针对提出来的问题回答。
    林听晚和陈建国王援朝，于胜利吃完饭去替换他们。
    工人一直不停的咨询。
    每一个人往外掏钱。
    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儿，要是打水漂了那不是白瞎吗？
    到手的钱他们不愿意拿出去。
    游石头笑得像个二傻子似的跑来，从兜里掏出一叠大团结递过去。
    “和会计，我的。”
    和会计呲着大牙，数钱记账，“游向南100。”
    许出纳把钱收起来，一上午终于开了个张。
    “来晚了来晚了！”游向西拍拍身上的雪花上前。
    “和会计，我出100。”他手里现钱不多，得抓紧搞点儿钱。
    “我也100。”吴耀庆气喘吁吁的跑来，把钱放在游向西的钱旁边。
    爹已经让二嫂去通知吴连长媳妇了，让她赶紧送钱回来，以他的名义帮大哥交分红，回头赚了钱给大哥。
    一看有人出钱了，询问的工人心思有些松动。
    和会计许出纳乐呵呵记账收钱。
    林听晚、陆建国、王援朝、于胜利每人100，递到和会计面前。
    张金兰掏出一张钱，“我出5块。”
    “好，给你记上了。”
    二柱子媳妇挤上前，“不交钱的往后稍，和会计这是我的。”
    她掏出五块钱放在桌子上。
    “我男人叫游二柱，别记差了。”
    “你男人不在厂里上班，不能记你男人名字。不在厂里上班。”林听晚连忙纠正。
    “和会计，记她的名字，二柱嫂你叫啥？”
    “记我的名字靠谱吗？”二柱嫂有些迟疑。
    “不靠谱你每月工资咋领到的。”
    “对哦，记我就记我吧，我叫晋荷花。”
    “晋荷花五块，记好了。”和会计报道。
    附近有好信的村民打趣晋荷花，“二柱媳妇，你不怕打水漂啊。”
    “哎呀，领导交那么多钱他们都不怕打水漂，我怕啥？
    万一赚钱了，我再去抓只狗来养。”
    林听晚猛的想起她有日子没见到一撮毛了，“嫂子，你家那只黑狗呢？”
    “去年年关底下，不知道被哪个杀千刀的抓去吃肉了。
    吃完把骨头送了回来，缺了八辈子大德，生孩子没屁眼。”
    林听晚，“……”
    人群后一个獐头鼠目的年轻人嘴里骂骂咧咧的走了。
    好信村民又调侃张金兰，“你家穷成那样，还跟风呢。”
    “厂里对我们家有恩，不管搞啥活动我都支持，手里紧紧日子就过下去了。”
    这话说到了很多工人的心坎上。
    要是没有村里的厂子，他们手里哪有余钱。
    上次送张金兰爹娘去看病的几个工人，全都掏了钱。
    有人赶着跑回家拿钱。
    不为赚钱，厂里的活动他们的支持。
    上班前十分钟，顾嘉卉气喘吁吁的跑来把一摞钱放在和会计面前。
    “我的，500。”
    现场一片哗然。
    林听晚望天，麻烦又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