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荘不敢隐瞒,将刺探到的消息,以及种种遭遇全部说出。
马骕聆听许久,得知木兰荘和慕容酒受过节党的虫礼,而且还是以化神虫受礼,惊讶之余,又感到欣慰,“不错,不错,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你们两个的运气真是不错!”
木兰荘以为马师叔是对她的调查结果感到满意,“马师叔,现在赶尸派已经猖狂到这种地步,需赶紧通知左城辅和右城辅,也好尽快铲除魔根啊!”
“嘶……”她说完,头疼欲裂,不禁瞑目抱头。
“师姐!”慕容酒大叫一声,立马上前搀扶。
马骕则呵呵笑道,“化神虫有慧根,比人不差分毫,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它都能分辨,幸好你是和我提起这些,要是换了别人,那你可就惨喽!”
“什么意思?”慕容酒疑问道。
马骕不答,看向木兰荘,“小丫头,按理说,你应该尝过化神虫的厉害才是?你现在乱说话,看来是想再次尝试尝试啊!”
“不,师叔!”木兰荘满头大汗,忽地跪在地上锤打头部,声嘶道,“师叔,救我,救我,好难受,木兰想死,啊……”
“化神虫之所以骚动起来,那肯定是你说了不该说的话,进而冒犯了化神虫!”马骕冷笑道,“丫头啊,你可要当心,往后千万不能乱说话!”说完,冲着祠堂门口看去一眼,发现一群人围住门口,正看着他们三人,不禁感慨,“你方才说的话,要是被其他人听见,包括凡子,这就等于犯了不可饶恕的禁忌,一旦如此,化神虫就要吃净你的魂灵,吃到你死,吃到你变成鬼,你成鬼了,也不罢休,你还要继续受罪!听说,这痛苦,会缠到你魂飞魄散,魂灵殆尽方止!”
木兰荘噙满泪水,红扑扑的小脸蛋儿颤颤巍巍,柔美的声音变成嘶声,“师叔,怎么办?救救弟子吧!想办法啊!求你!”
“你方才说的话,无关痛痒,以老夫之见,那化神虫只是小施惩戒,目的呢,应该是为了规正你的思想。”马骕目光一闪,“化身虫是喰魂鬼老豢养的,你这时候,何不表表态度?就说以后效忠喰魂鬼老试试。”
“效忠……不,师伯!我不能……”木兰荘咬着牙,哭泣道,“有别的办法吗?我不能对不起师父啊……”
看着师姐泪湿绮容,痛苦不堪,慕容酒回忆化神虫之痛,不禁双腿发抖,“师姐,都到了这种时候,别再固执了,就按师伯的方法试试!再这样下去,你的魂灵不全,你还是会疯,还是会走火入魔啊!”
“不,我决不会背叛师父……”木兰荘青筋暴露,面容扭曲。
慕容酒将其抱住,“师姐,你要折磨自己,我陪你,一条化神虫而已,有何惧哉?我也不怕!”
“师弟,不行,你别傻!”木兰荘嘶吼道。
“师姐啊!”慕容酒抓住木兰荘的手,“那你也别傻啊!是时身不由己,纳兰师伯不会怪你,你又何苦执迷不悟呢?师弟求你了,你就屈声一试吧!”
“啊!”木兰荘大喝一声,似是忍无可忍,末了,经不住荧惑,张口念道,“效忠……效忠喰……啊!”一声呐喊,唾液横飞,仍旧无法说出口,不禁攥住慕容酒的手,“师弟,师姐真的……对不起!”
“何苦呢?”马骕看到此时,又气又怜,“你这丫头,比那大师姐还倔!不这样做,惟有服下降恩丹,没有那玩意儿,谁也救不了你!”
“降恩丹?对了,我有!”慕容酒掏出岁囊,急匆匆地摸出一粒丹药,塞进木兰荘的嘴里,“师姐,快吃下!”
木兰荘服下不久,深深吸了一口气,随之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久违的轻松感,使她全身酥弛,遂瘫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簌簌掉泪。
见她一滴一滴眼泪渗进泥土,慕容酒凑过头去,“怎么样师姐,还难受吗?是不是好多了?”
木兰荘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慕容酒,一把将其抱住,像个迷茫无助的小女孩,将头搁在对方的肩膀上,“师弟,对不起,这化神虫太可怕了,以后我们怎么办?师弟,都怪师姐,是师姐害了你……”
“放心师姐,我师父是药王,我师祖是药神,会有办法的!”慕容酒安慰一声,跟着又笑道,“师姐,我还有一粒降恩丹,到时候,把那降恩丹拿给我师父研究研究,他一定可以仿制出来解药,他不行,还有我师祖呢!只要我们谨慎一些,让体内的化神虫安静下来,我们就不会有危险,师姐放心!”
马骕白去一眼,“凭你这句话,你体内的化神虫就应该咬你一口!”
木兰荘心有余悸,抓住慕容酒的双臂,张惶掉泪,“是,快别说了,也别想,好可怕……”
“有些路,迈上一脚,就抽不回来了,只能向前走。”马骕微微一叹,“炼士嘛,路子野,一条路走到头,想要继续往前走,就不能挑三拣四,只要有路,再难也要趟过去。”说着,幽幽苦笑,“正也好,邪也罢,活久了,千人一面,你们正当年少,这么早就踏入魔道,倒是回忆单薄啊!”
慕容酒听此,瞪大眼睛,“马师叔,你好奇怪!你到底在说什么?你……”
马骕盯着慕容酒的眼睛,“小黑子,你这小子一直很机灵,既然受过虫礼,就要记住,往后你就是赶尸派的人了,你只能效忠赶尸派,倘若接下来一步走错,该受何样苦,没人能救你!”
慕容酒想要反驳,却见师姐眼神胆怯,故而没有说话。回忆虫礼,那化神虫所带来的苦楚,确实教人生不如死,比之丧亲之痛,还要苦上千倍万倍不止,人非草木,何以忍耐?
“师姐……”慕容酒蹙紧了眉头。
“好自为之吧!”马骕说着,向祠堂内走去。
……
鹿谶和朱延追到祠堂,于附近止步,两个人神色怪异,脸上似乎带有几分愧色,都不敢正视祠门。
“老贼的半仙居,只剩那座祠堂啦!”鹿谶叹道。
“今日过去,东方氏就要彻底抹去了。”朱延笑道,“当年的事,汉王仍无法释怀,至今都不敢踏进上阳这块地,倘若半仙居没了,或许,他就能够彻底放下。”
“要是这样说的话,本公反而不想踏平半仙居。”鹿谶闷哼一声,“汉王心里堵着一块大石头,对我来说反倒是好事。”他看向一脸奸相的朱延,冷笑道,“说白了,东方氏沦落到这般田地,都是你的功劳啊。你这么想要除掉东方氏,是为了让自己心安吧?汉王不是薄情寡义的人,要不是你从旁煽动,当年他会暗害东方弘吗?再说,那毛犴之死,你的功劳也不小啊!”
“渤海公,你到底想说什么?”朱延背过双手,眄视道,“老子何等尊位,岂会屈尊与那赶尸派谋事?当年赶尸派如日中天的时候,我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如今赶尸派苟延残喘,我安能放在眼里?要不是你,我岂会躬身魔党之下?老子所作所为,还不是被你坑害?”
“哪里的话。”鹿谶笑道,“我让你撺掇汉王铲除东方弘了?我让你谋害朱希了?你自己觊觎门主之位,干本公何事?”他拍拍朱延肩膀,“好啦,你之才干,不亚于朱希,更不逊朱旦,大位向来都是能者居之,我们说说笑笑可以,千万不能伤了和气,你我若有二心,还怎么共商大事?本公为了小女的事,确实动了气,以致说话颠三倒四,本公给你赔罪!”
“唉,尊父是我恩师,你我亦有五十多年的交情,我怎会把这些小事记在心上?”朱延说道,“为了大局,眼下伊藤部要除,东方氏也要除,这功劳便宜游哉,他势必对我等忠心,此举是为了你我考虑,望公明鉴!”
“是,方才都是闹言。”鹿谶呵呵一笑,回头看向天际,发现伊犁已被几位象翥逼到绝境,不由地心哀,“要是我那小女知道伊犁死了,不知又要怎样?”
“人嘛,情理之中。那马骕也是一个情种,这时候应该哭悼去了,你我别扰他,就让他痛痛快快哭一场。”朱延话音戏谑,忽而面露狡黠,看向伊藤部那边,“反正马骕跑不掉,遗宝他也不敢鲸吞,此时得空,不如我们屈驾,先把伊藤部等众杀了再说,公觉得如何?”
“几个虾米,不值得出手,传扬出去,恐要坏了名声。”鹿谶捋捋美髯,“伊犁那边快有结果了,还是让小辈们立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