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还有几艘濯玄毡,恣意的笑声从里面飘了过来,听得出来,里面的人都在愉悦的享受着。
实际上,濯玄毡可以像小船一样划动,慕容酒坐在水池岸边,看着血池之上的一道道毡影愁眉不展,而手中的铁棒不断拍打着水面,看似意兴索然。
“师弟,你进来!”
慕容酒听此,突然扭向眼前的濯玄毡,貌似是师姐传来的声音。
——不可能,怎会?
“师弟,你快进来啊!”
真是师姐的声音,慕容酒有些不太相信,但还是急不可耐地回应了一声,“师姐,你是叫我吗?”
“是啊!”木兰荘传声道。
慕容酒急忙欠身,向濯玄毡走去,方要推开毡帘,迟疑了一下,“咳咳,师姐,我要进来了,你……”
“快进来!”
听此,一推毡帘,冲里面张望了一眼,察觉师姐已经泡在血池中,只露出锁骨以上部位,而脸上的笑容好看极了。
“师姐,滋味如何?”慕容酒放下了心,笑吟吟地走了进去,蹲在血池边上,“啊,想必很舒服!”
“很不错,感觉很美妙!”木兰荘笑道,“你也可以下来。”
“这……”慕容酒转过身去,低声道,“可以吗?会不会不太好?”
“你宽衣吧,我闭上眼睛就是。”木兰荘说道。
慕容酒回望一眼,发现木兰荘果真阖上了眼睛,而那下眼睑趴着的浓密睫毛,几乎完全阻绝了视线。再看池水,颜色非常深,而且水面上蒸气袅绕,纵然光溜溜的泡在里面,也不会看见身子。
师姐都能如此豁达,一个大丈夫要是泥淖拧巴,未免迂腐不化。
想罢,慕容酒走到木槛上,感觉穿着衣物,确实阻碍纳气,便很快将衣服脱去,也就一溜烟的功夫,就将肌肉分明的身躯袒现出来。
但,少年的肤色很奇怪:脖子以下的部位很白,脖子以上却是略黑,看起来怪怪的。当然,脖子以下也不是完全的白,总有茂密暗沉的部位,譬如,腋下就很黑,——只要展开宽臂,就能清楚的看见一大撮毛绒绒的腋毛。
缓缓入水,待结实的胸膛没入水中,慕容酒哈哈大笑,“啊,真舒服!”
木兰荘听见声音,笑道,“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慕容酒靠在池边,看了看颌下的池水,旋即抬头望向师姐,“可以。”
话音落去,木兰荘绽开睫毛,露出黑亮的眸子。彼此相距二十多尺左右,一时间四目相对,沉默良晌。
——师姐好美!
慕容酒感受到一股奇怪的躁动,所谓非礼勿视,不禁昂起了头,打消歪念,“啊,每天都能这样泡澡就好了。”
木兰荘也有一种说不出的话语,本来觉得修行之人,只要心无俗念,就无需那么多的避讳,怎奈此情此景,一行行思绪,完全由不得自己。
——哎,非礼勿视!
“你说什么?”木兰荘低头问道,似乎没有听见慕容酒的话。
迟迟没有回声,轻轻抬眼,却见师弟已经闭目入定。想必是在佃作。见此情形,木兰荘莫名的感到失落。
古言男欢女爱,是为人之常情,如今到了这种时候,师弟竟然还有心思修炼,相比之下,自己的行行思绪不堪深思,真是比之不及也。
有道是“无欲则刚”。
师弟意志刚强,可见心如止水,但为何无欲?莫不是心中有了意中人?否则,怎会这般心无旁骛?
正想间,慕容酒传声道,“怪不得乌桓各部都在争抢血池,这里果然是修炼圣地,我佃作起来当真感觉不到一丝痛感。”
木兰荘看着慕容酒宽阔的肩膀,不由地思绪流转,忽然想到那个“岑嫣妹妹”,不免惆怅,“那我要是岑嫣妹妹呢?师弟还有心思修炼吗?”
“什么?师姐你说什么?”慕容酒闭着眼睛问道。
“没什么。”木兰荘淡声回了一句,随即缓缓阖上双眼,专心做起功刻。
却说,她本是四须五色灵骨,吸纳玄气的速度不怎么快,因体内寄生一条化神虫,等于拥有五须五色灵骨,这才明显有了提升。五须灵骨的纳气速度,已让人感到意外,没想到泡入血池,竟然让人更加意外。
一个时辰过去,木兰荘发现自己竟然耕耘出了两层圆田,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竟做完了八十多万个功刻,——这是从未有过这种记录,令人匪夷所思。
另一边,慕容酒因按照佃作之法,已将二十多层圆田相继灌溉,于是嘴角一直上扬着。此前,他的一千层圆田都已灌溉八成左右,如今只剩下不到两百多层圆田未经灌溉,这等于用不了十个时辰,他就能灌溉所有的圆田,进而将一千圆田彻底转为一千氕境,直接晋升八混巨持。
只是,未曾想,随着时间的推移,血池中的玄气不甚充裕,不管是慕容酒还是木兰荘,修炼的成果直线下滑。
正为此疑惑时,毡外传来一记响亮的男子声音,“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首次来血池?为何毡儿一直停留在池边?”
慕容酒隔着毡帘回了一声,接着一番交话之后,才知道毡外的男子是血岭的侍者。因看到他们的濯玄毡一直靠在岸边,于是前来好心提醒。
“这血池里的玄气都是池底的天池血霜所散发,万千玄气积蓄水中,一个地方的玄气总有被吸干的时候,与其等待池水慢慢地补充玄气,还不如划着濯玄毡重新更换一个新地点。”
这声提醒,一下子解开了慕容酒和木兰荘心中的疑惑,不胜感激。
此外,侍者得知他们是英邪的鬼奴,更是指点道,“池中央有根横柱,可以扶着那根横柱用脚划水,以便推动濯玄毡。池中央玄气最多,但最好不要过去,那儿的玄气取之不尽,乃玄气最沃地带,在那里停泊的炼士,几乎都是各部的首领,你们是赶尸派的鬼奴不假,可毕竟只是……嗨,那些首领脾气暴躁,没必要挑起事端,不如就停靠在外围吧!”
听完,慕容酒道谢一声。
待那侍者离开,木兰荘缓缓游到池中央,果真发现池中有根手腕粗细的横柱,“嗳,师弟,我摸到了,真有一根横柱。”
闻声,慕容酒游了过去,握住横柱,笑道,“那我们换个地方吧。”
“换哪里?”
“就往血池中央去!”
“池中央?你不怕那些首领?”
“怕什么?”慕容酒笑道,“这么好的福泽,当然要去抢最沃的地方,而且我们不是一般的鬼奴,别忘了,我们邪大哥可是喰魂鬼老眼前的大红人,有他护着我俩,谁敢对我们动手?”
“有道理。”木兰荘点了点头。不过听到师弟自称鬼奴,感到一丝好笑,“你还真是入乡随俗啊,这么快就适应了新身份。”
“按邪大哥的说法,其实节党和玄机城确实差不多。”慕容酒说道,“当初禹治师祖都愿意和节党达成默契,一起诛灭淫党,可见节党的道,与玄机城殊途同归,只要不悖正道,何必拘泥于门户呢?要是节党心术不正,来日划清界限不迟,但此刻,我们体内有了化神虫,倒不必执着于此。”
听此一言,木兰荘与之不谋而合,只是听到“划清界限”四个字,忽而担心起了化神虫,于是皱着眉头告诫道,“师弟,你忘了化神虫的禁忌?所谓言多必失,还是不提这些为好,我们心知肚明便是。”
慕容酒挠挠头,憨憨一笑,“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