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位继而显露文字,“我没有名字,与你爹通灵之后,你爹一开始叫我屠狂前辈,但我没有屠狂的记忆,我不喜欢被人强加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在我之身。你爹理解我,也很疏放,后来不以前辈尊我,与我以兄弟相称,他叫我刀兄,我叫他弘弟。他叫我刀兄,主要为了撇清与那个屠狂的连系,因为我有了意识之后就在屠龙斩里,我姓……”
“够了!”东方鸣看得直冒冷汗,不由得打断,“我问你名字罢了,你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明知解释多了很费玄气,却还不懂言简意赅的道理,我看你分明就是有意为之!”
一股脑地抱怨完后,他恍然意识到自己又问了一些问题,而这并不是问题,仅仅只是抱怨,便又急忙阻止道,“你别回答我!”
见牌位没有出现文字,东方鸣松了一口气。
其实刀中魂灵一开始提起东方弘的时候,东方鸣就不想关心其他的问题,因为据他所知,他的父亲确实通灵过屠龙斩,假设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就能从刀魂的口中得知很多关于父亲的事情。
只是呢,若问这样的问题,其代价肯定就是损耗更多玄气。
东方鸣患得患失,还是说道,“我其实很想知道我爹的事,但我现在问你一句,你尽量简单地回答,好吗?”
牌位果然简答起来了,“好。”
东方鸣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爹是怎么死的。”
牌位立刻显现文字,“不知道。”
“确实,在那个时间,我爹和你的通灵关系已经被抹除了,你当然不会知道。”东方鸣摸着下巴边想边说,接着笑了起来,急声道,“那他是个怎样的人?我问的是,他性格如何?脾气如何?长相如何?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还有……”
牌位惊现大字,“停。”
“怎么了?”东方鸣疑问。
牌位随之浮现文字,“其实我听见绿眼老太婆想要炼化我的时候,便想传音给你,可惜未能成功。现在见到你了,这件事就变得尤为重要,毕竟我现在的生与死,只能寄望于你。说实话,我并不想消失,因为我和你爹有一个相同的愿景,得知你爹死了以后,我悲恸万分,一直想遇见一个合适的宿主共同完成我与你爹的愿景。然而与宿主通灵,并非我选,自是可遇不可求,也直到与你相遇,才成全了这场缘份。现在我有机会完成心中夙愿,决不能被绿眼老太婆炼化,你一定要尽力阻止。”
文中提到的“绿眼老太婆”,显然是指苗绮罗,东方鸣被这刀魂的胆量吓得够呛,又苦叹这刀魂着实不懂言简意赅的道理。
“你叫绮罗鬼老绿眼老太婆,竟还想着活命!”东方鸣闷哼一声,然后就在回忆通灵屠龙斩的画面,似乎当时触及刀身之后,确实就与屠龙斩有了些许感应。
他想不多时,又迫切地问道,“你和我爹到底有何愿景?”
牌位又现文字,“其实,绿眼老太婆是你爹给那苗绮罗起的绰号,至于我和你爹的愿景,我想的是奔赴化外,而你爹则是帮助他的义父统一九州。我和你爹意气相投,彼此相惜,所以后来,我和你爹就有了统一九州奔赴化外的愿景。”
见此,东方鸣才明白父亲是那么的忠心四象门,想到朱旦已死的事情,他不禁感伤,“要是爹得知汉王朱旦已被高流杀死了,不知有何感想。”
牌位浮现文字,“你爹敬重朱旦,应该会杀了高流。”
东方鸣神色一振,“不行,高流不可以死!”
牌位随后又现文字,“弘弟乃性情中人,自不会那么决绝。”
但这段文字消失之后,又以文字提醒道,“有人来了,你可能很快就会离开这里,却不知何时才能与你交谈,所以你务必记住我说的话,只要你在这件事上用心,我会尽最大的可能给你玄气,切记。”
东方鸣疑惑不解,“谁来了?这里还有其他人吗?难道是高管家他们也……”
未及说完,东方鸣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就像水波一样开始摇晃,终而归入混沌。
转眼,东方鸣睁开眼睛,竟迷迷糊糊地看见慕容酒的一只手一直摇晃着自己。
“别装了,快给我起来!”慕容酒一边推搡着东方鸣,一边喝道,“你赶紧给我交出来!我知道就在你那里!”
东方鸣揉了揉眼睛,接着陷入木讷,一直回忆着梦里的事情,而那一切仍旧清晰,倒是全部记得。
他终于关注起了慕容酒,“怎么了?你怎么来了?”
“别装蒜,快把魔婴丹还给我!”慕容酒凶巴巴地说道。
“什么魔婴丹?我何时拿你的魔婴丹了?”东方鸣感到莫名其妙。
“是,是我的错……”慕容酒的态度稍微好了点,而后苦着脸说道,“你拿眼神丸的时候搞混了,又或者说,是我放错了,反正不管怎么样,你就是拿错了。”说完,他立马取出一只小瓶子递给东方鸣,“这才是给你的眼神丸,拿去。”
东方鸣接过,不缓不慢地打开瓶塞,不意倒出七颗黑色的丹药,似乎真和眼神丸一模一样,“怎么是七颗……不是三颗吗?”
“本来就是七颗,我没说吗?”慕容酒严肃地说道。
“没说。”东方鸣不知所措的摇了摇头。
“不纠结这事,那么魔婴丹呢?”慕容酒似乎只关心这件事情。
“吃了。”东方鸣淡声回道。
“吃了?”慕容酒惊惧交加,随后试探性地问,“吃了几颗?”
“全吃了。”东方鸣呆呆地回了一声,然后就像一个犯人一样等待发落。
“吃枣也吐核,你就这样一口气全吃了?”慕容酒根本不相信。
“眼神丸没有核,又不大,三颗一起吃,可不就是一口气的事情吗?”东方鸣觉得自己又没错,没必要害怕,便予以反驳。
慕容酒眉头一皱,拎起东方鸣的耳朵,“走,去和我师父解释,我可不想替你背黑锅,我也背不了这口大黑锅,你自己干的蠢事自己承担!”
东方鸣“哎吆吆”地叫个不停,跟着就开始不断地求饶,然而慕容酒不但不撒手,反而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更加用力,直接拎着东方鸣的耳朵走出房间。
东方鸣只能被对方牵着耳朵走,倘若稍微反抗一下,似乎整个耳朵都将保不住了。
到了钟楼的大厅,看见宁不干和麻不净跪在厅堂之上冲着苗绮罗不断叩首求饶,慕容酒一边拎着东方鸣的耳朵,一边给他一个“你死定了”的眼神。
确实,细听宁不干和麻不净的求饶声,东方鸣不难听出,他们之所以如此,正是因为偷炼魔婴丹的事,而他们恐惧的原因,似乎是苗绮罗为了此事,已经打算“没收”他们的脑袋。
慕容酒轻轻一叹,许是担心起了东方鸣,于是那只揪住东方鸣耳朵的左手一滑,放开了东方鸣的耳朵。
东方鸣的痛苦解除,立马揉起耳朵,然后就看见慕容酒用那只“无情”的左手摸着下巴。
“没想到这么严重,要是说出实情,你铁定也没命了。”慕容酒蹙着眉毛,一边沉吟,一边思考。
“是你搞错的,你得救我。”东方鸣的语气有些抱怨,但是他方一说完,也陷入了深思,“难道那场梦都是真的?我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进入到了那个什么‘通灵界’?太扯了吧?世上竟有此等稀奇古怪的事……”
正当他们各自思考时,扶蝗走进了大厅,然后不请自坐地坐到苗绮罗的旁边。
他冲着宁不干和麻不净看了片刻,而后面无一色地说道,“投诚旱魃的人到齐了,拟好十二月初两边同时行动,也就是说,还有不到十天的准备时间,可我这边,准备的人马远远不够。”
“你现在倒是懂得量力而行了。”苗绮罗懑声道。
“此一时,彼一时。”扶蝗轻轻一叹。
“罗生门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苗绮罗轻声说完,却看扶蝗点了一下头,便又淡然一笑道,“齐腾之才,在翼州齐氏的年轻一辈中无人出其右,那翼王无子,听说甚爱此侄儿,就算齐鸢不谋反,翼王也会将齐腾立为世子,如今被罗杀虎一斧砍成烂瓜,齐鸢哪能就这么算了?旱魃做出此等安排,也算是聪明了。”
“齐鸢再有恨意,也不敢在此等事情上违逆旱魃,他在旱魃面前,并未表现出任何情绪上的波动,旱魃本来也不当一回事,仍打算让罗生门跟着虚耗走。”扶蝗的目光停留在宁不干和麻不净的身上,又说道,“是虚耗改变了旱魃的决定,那虚耗很是善说,而今日旱魃又不似当年那般刚愎自用,这才改变了决定。”
说到这里,扶蝗的拳头一紧,继续说道,“但旱魃越来越多疑了,岂会轻易对我放松警惕?”
“你此行去鎏州,务必要有邹桦等人的相助,他们在鎏州圈子甚广,有了他们在身边,不是多了几个象翥卖力那么简单。”苗绮罗说着说着,突然盯住扶蝗,“照你这么说,莫非虚耗没有帮你说话?旱魃没有将那几名新鬼使放了?”
“虚耗乃燃灯心腹,旱魃没有杀他,应该只是暂时而已,若得知虚耗私藏魂瑰,自然杀一儆百不带犹豫。让旱魃放人的事,虚耗不敢不帮忙,但他即便再怎么善说,旱魃也没有理睬那些利害。”扶蝗说完,无奈地从身上取出四颗魂瑰放在案几上,“这就是结果。”
那四颗魂瑰宛如人的黑眼珠,但大小不一,全都亮闪闪。
苗绮罗瞥去一眼,“是那四名新鬼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