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熙越是想要在傅修宴面前好好表现,越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反反复复不知道拍了多少条,总是不尽如人意。
到后来,沈清熙就产生了一种,自己就是剧中人的感觉。
他就是那个在泥泞里挣扎不动,满身污秽的人。傅修宴干干净净坐在高处,冷眼看着拼尽全力挣脱不掉的他。
屈辱感裹挟着沈清熙,让他分不清现实还是拍戏。
在那一群演员再次追上去,抓着他的头发,把脑袋拎起来,抬手准备按照剧本的要求揍上去的时候。
突然被沈清熙 狠辣的眼神吓到。
“卡!”李导气的把小喇叭都扔了。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揍人不会吗?还需要我手把手的教吗?”
其中一个年轻些的开口就要解释: “导演,不是我们......”
被他身边一个年龄长一些的拦住了话头:“导演,我们知道错了。下一条一定不会了。”
李导看着眼前这几个人,都是他惯用的群众演员,身上也都是有点身手在的。
这场戏反反复复拍到现在,看起来是沈清熙最累。
其实不然。
沈清熙全程几乎都是躺在地上挨打,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给出准确的情绪就好,没有什么体力的消耗。
可这几个人,又要穷神恶煞的揍人,每一个打出去的拳头,在镜头里看起来都要拳拳到肉,要让荧幕前的人都能有一种,拳头砸到自己身上的疼痛感。
可实际拍摄过程中,他们却不能真的对演员下手。每一个拳头落下的时候,都需要恰到好处的控制着力道。要保证看起来凶狠,可落到沈清熙身上的时候,就要轻飘飘的绵软如棉花一般。
这就比直接揍人还要更难,更费力。
李导摆摆手:“行了,大家都累了。休息十分钟,十分钟之后继续。”
年纪稍长的那位群演,率先走到的沈清熙旁边。
“沈老师,对不起。我这几个小兄弟都是新人。有没有谁不小心碰伤了您?我去教训他们。”
沈清熙定定的看着他,像是要从他眼睛里看出别的情绪。然而什么都没有。
他只看到了眼前这个比他年龄还要大的人,在他面前的小心翼翼和卑微讨好。
他应该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的,沈清熙放下心来。随之而来的就是虚荣心的极大满足感。
被人捧着,这才是真正的他。可他还是要摆出一副柔和善良的样子。
“没有的事。辛苦大家今天陪着我拍了这么多次了。”
“沈老师您言重了。能和您一起拍戏,也是我们跟您学习的难得机会。不辛苦。就是我们不争气,又连累您还要再拍一条。实在抱歉。”
沈清熙笑了笑,只是笑意并不达眼底:“没关系。下一条大家都用用心,争取一条过就好了。”
待他们走远,小兄弟才开口:“哥。刚刚明明是他眼神不对,太吓人了。你为什么把责任揽到咱们身上?”
“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少说话。你都知道他眼神吓人了,你还说什么说!”
“噢......”又过了一会:“哥。沈清熙咖位没有傅老师大呢。他怎么比付老师的架子还大?看着他软绵绵的,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可就是让人感觉不舒服,好像他高高在上的,能和咱们说话,都是咱们的荣幸一样。人傅老师就不会,虽然看起冷冰冰的,话也不多,但是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大哥打量了他一眼:“看不出来,是长了脑子的。既然长了脑子,这话以后就不要说了。自己心里明白就好,面上也要装作什么都不懂。”
“噢,好吧,我都听哥的。”
工作人员再次重新布置场地。傅修宴看了眼时间。
“李导,我那场戏,今天怕是拍不了了吧。”
李导看了眼远处的天空,再晚一会,怕是都要露出鱼肚白了。连忙指挥人加快手脚。
“行,你回去吧。今天晚上再拍你的。白天的戏还按照原来定的。,按时回来。”
傅修宴的心早就飞回去了。在李导说行的时候,人已经走出去了两步。
重新回到现场的沈清熙到处都没看到傅修宴的身影。
助理趁着给他做整理衣服的机会小声说:“傅老师回去了,今天晚上再拍和你的那场戏。”
沈清熙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
傅修宴不在,沈清熙拍摄反而十分顺利。
李导看他状态好,索性把能后面他的戏,能拍的都提前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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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修宴回到酒店里的时候,客厅里还留着一盏灯,茶几上还堆着一大堆的特产。
有几个果子单独被放在水果盘里,上边贴着一张便利贴。是他研究剧本的时候,做笔记总会用的那个便利贴。
上面写着夏央的字【太酸了,我不爱吃。但是,食物是不可以浪费的。】
傅修宴小心的把便利贴撕下来,折好,小心的放到自己的口袋里。
被便利贴,贴着的那颗果子,还被咬了一口......
傅修宴差点笑出声,是他的夏夏会做出来的事情。
他第一个就把那颗果子拿起来,咬了一口,嗯,酸,涩,但也甜滋滋的。
傅修宴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默默地把一盘果子吃了个干净。
然后拿出一张新的便利贴,写了一行字,贴在了空盘子上。
最后才把拖鞋扔在客厅,踮着脚进了卧室。
傅修宴先在空调下站了几分钟,确保自己身上被暖风吹散了寒气,这才上床。
刚躺下,夏央就像感知到他了一样,翻了个身就把自己窝在了傅修宴的怀里。
一只手还在傅修宴的肚子上轻轻拍着,像是在哄孩子睡觉一样:“今天又是傅先生最爱夏夏的一天,傅先生辛苦了。”
傅修宴以为他醒了,柔声的唤他:“夏夏?媳妇儿?”
回应他的,只有夏央绵长的呼吸声……